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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武见官军已去,遂走下山来。只见三人俱在那里劈开银桶,向腰间乱塞。袁武忙止住道:“在此做了惊天动地的事,伤了多人,不久便来追赶,只可空身远去,怎么取得银两!”王摩道:“若不贪这银两,又来做怎么?”郑天佑、殳动齐说道:“正是王摩哥哥说得有理。”
袁武细细说知就里,同到原立之处,使三人掘下深坑,将这些银桶尽行劈开,只见每锭上俱凿有秦桧名字,搬入土坑中;四人分取了一桶,藏在身边;将土泥盖好。袁武又走踏了一遍,道:“我这般藏遁,暗有六丁看守;虽有鬼神,亦不敢擅动分毫。且上了白云山,然后来取用。”只见土泥俱长,盖得如旧。四人走了下来,却不见了骡子,袁武道:“我正要他不见,才没认识。”遂一齐乘着沙土弥漫,急走而去。
这危县尉、秦虞侯并众人逃得远了,你我一看,俱被土沙污面,衣帽歪斜。危县尉只扶定马鞍,战抖不住。众军忙与他拂沙整衣。定息了半晌,才看见土山内风止沙息,红日当天,忙着人进山去打探。马军推步军,步军推民夫,俱不敢进去。推了半晌,县尉与虞侯发怒,坐落民夫进去。民夫没奈何,只得舍命遂次挨入。到了山中,见东横西倒,杀死多人;再看银两,俱被打开,尽皆盗去,全没馀剩,即来报知,危显、秦虞侯听了,惊喜道:“还是造化。若是走迟,岂不丧命!”遂一齐进来,看了这光景,不胜跌脚道:“不知有多少强人,就劫得这般干净!”众人道:“并没多人,只得三个人来。”秦虞侯道:“怎三个人,你们为何不用力抵敌?”众人道:“他三个人,我们怎得怕他。怎奈一时,风沙迷目,地动天摇,身不由主,故此逃出。”又有的说道:“三个人,只是这骑黑骡子的了得,自称名姓。”危县尉忙问道:“你可记得他叫什么?若是记得,就好着地方缉获了。”
众人想了半晌,道:“他骑着黑骡,白净圆脸,剑眉环眼,戴首虎头扎额,左右雉尾,喊叫‘金头凤王摩’。”秦虞侯道:“这个便是贼头,自然有些本事。怎么天也凑他的巧,刮起这阵风沙,伤了这些人?”众人道:“今早五更出门,满天星宿,日色初起;入山争斗时,俱是晴明。不知怎么就起风沙,天日俱暗。往常变,也没恁般快速。如今想来,这王摩不但有本事,只怕还有妖术。这风沙是他弄来迷倒了人,将银两劫去。”秦虞侯道:“果然不差,王摩实是个妖人。”
危县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属那州县管辖?”众民夫道:“这土山是两边高,中间低,路径曲折,往时原是难走,叫做泼皮堑。昔日有个火牛皋,十分凶猛,力敌万人,占住了前面一座不昧山立寨,带领喽罗,夜间打家劫舍,日里来泼皮堑邀截过商,官军不敢奈何他。一日来了汤阴县一个文武全才、经天纬地、孝义驰名的秀才,姓岳名飞,字鹏举,到东京应试,在此经过,却遇着牛皋截路。牛皋自恃勇力,却无智谋,被岳飞擒住。因爱他勇力,不忍加诛,叫他改邪归正。牛皋不胜心服,即便散夥,做了岳飞跟随,同到汴京。岳飞考中了头名状元,如今大元帅宗泽帐下随征。自从牛皋去后,这泼皮堑甚是好走,谁知今日又出了强人。这里是瑞州管辖。”秦虞侯道:“如今只着人报知州里相公,在地方失盗,要他缉获。”
危县尉点头,即查点杀死军卒十二名、民夫五名,劫去金银十万贯。又吩咐道:“且寻左近乡村住了,着人去报。”遂一齐起身。走不一二里,只见许多村人俱望着一座高山走去。县尉见了,不胜动疑,因着人去问。去不半晌,便来报道:“天纲恢恢,疏而不漏。如今相公不必申文书报州官,银两俱有下落了!”
危县尉、秦虞侯听了,不胜惊喜问,道:“如今银两在那里?”这人道:“小人方才去问人,俱说不昧山打倒了妖魔。这妖魔是王摩?众人俱到山中去看,如今正在那里打着。”危县尉、秦虞侯并众人,忽听见打倒王摩,不胜大喜道:“我们快些赶到山中,叫众百姓不要将他打坏,只留活的,慢慢审问,要他招出馀党,方不使银两散失。”遂一齐望山中赶来。
到了山中,只见果有千百乡人,俱围立一处,后面的挨挤不上。马步军便一齐作起威势,喝着众乡人道:“山东秦枢密解银两相公在此,快些让路,休打坏了妖魔!”众人只得闪让。遂走入中间,只见有许多男妇,披麻挂白,在那里哭泣,并不见有什么打倒的妖魔。正要问人,却抬头看去,只见山洞口横躺一件鱼般不大(大小)少见的东西,旁边堆着新死人尸首,洞内白骨如山,秽气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