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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的属吏有各类掾史祭酒。明溯曾祖父所任职的这个县比较偏远,地恶人稀,县长不过百石吏,县掾则属于无秩属吏。
按理说,举了孝廉,朝廷会发出征辟令,只要接到征辟,即便是县令捞不到,一个最低级的县长,哪怕是有秩的啬夫都应该能够选上。
可惜的是,当时西汉的政治体制比较市场化,卖官鬻爵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规则,而且,制订这个政策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天子。
举孝廉之前,明溯曾祖父主要以务农为营生。如果要当上县令,先要进京向朝廷奉上20万钱,即便是一个啬夫,至少也得8000钱才能拿到黄本子(竹简任命书)。
当然,朝廷允许贷款,也就是先写借条,到任以后,搜刮足了再按年计息补缴。可惜的是,孝廉任命之前一律要到京城尚书台向吏部曹报到,然后,由中书郎核对吏部曹出具的缴款凭证后,才会发放诏书。贷款到期后,由三公曹收年终总结时一并收回奉钱。
对于一个老农来说,再有智谋,再怎么“善断”,这个进京的路费也实在想不出地儿报支。好在,朝廷也能体恤贫下中农的窘境,不到尚书台报到没关系,如果举荐人愿意书信担保,那么一个小小的县吏还是跑不了的,当然,这个县吏想要再进一步,不向宦官来上数十万钱的进奉,基本上就不要有这个念头了。
听到这里,明溯不禁暗暗地瘪嘴。
俗话说:爷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我们家曾祖父是个迂腐,怎么传到父亲这一辈,也还是个迂呢。真要有那数十万钱进奉给宦官,当初早就当了县令,甚至连郡官都到手了。不过,这里面似乎有什么文章可以做做?
明溯积极开通脑筋,仔细地梳理了一遍父亲的话,终于发现了一个明显的漏洞:县吏任期之内,如果可劲儿的捞,那么数十万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撒。
正想到这里,父亲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曾祖父任职的己吾,辖大棘、直阳二乡,属陈留郡。复辖亭7个,大小里二十余个,庄子近百,只不过这些庄子大多跟宦官亲属沾点边,虽然庄子上百,但是平时正儿八经向县里纳钱派工的也不过二十余个里,包括“己吾”,仅此而已。
里是当时最小的行政单位,治安属于亭管,户籍管理则归乡管。对比明溯前世,大致相当于村民小组。乡和亭大致相当于镇、村,只不过按照当时的体制,这个镇、村职权各异,互不统辖,共同受县里领导。
邑西里,就是现在明溯穿越后落脚的地方,一个小里,是直阳乡、西位亭双重管理的直属行政单位,属陈留郡己吾县,地处兖州。可怜的明溯,前世压根就没关注过这个兖州在公鸡的什么部位。虽然他地理一向考得不错,可是,这毕竟是古代的地理,按照后世的教学大纲,一般人能搞懂青州黄巾和丹阳兵的地理区别就不错了,当然,那是属于历史的范畴。
不过,明溯有明溯的办法。根据这段时间的试探,他很清楚,己吾县是个小县,只辖二乡,而直阳乡中,里以南位为强,庄以大小张庄、大小郭庄为首,据说,大小张庄、大郭庄分别与宦官张让、张恭、郭胜有点远房亲戚关系,小郭庄的庄主则娶了跟随光武皇帝征伐四方的云台二十八将中阳夏侯冯异第九代孙女,这几个庄子,平素连县长巡访,都不敢磕门而入。邑西里在西位亭都只能算是最弱小的一个。全庄老弱病残加起来不到百人。
这时候大县也就近万人,己吾区区小县,二十几个里,往多了算,也不过2500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就算刮地三尺,可着劲儿撒欢,又能折腾出几个大钱?何况,上面还有县长坐地分赃,郡里迎来送往自然也需要进奉,开销大得很。
明溯心里不禁一阵悲凉。人家猪脚一穿越就是穿金戴银,家仆成群,猛将如云,恨不得虎躯一振四方英雄口称主公纳首便拜。上数三代,不,四代,自家不过出了个县吏,还是个什么油水都没捞到的清水无秩劳碌官儿,浑身上下检阅一遍,号称自幼熟读的五经,经过这次穿越,已经随着前主人不知道飞到哪个小宇宙去了,现在除了瘦骨嶙峋的小身板,其他也就身无长物了。这世上还有几个猪脚像自己混得这样悲惨的,天哪,你还让不让穿越的童鞋活了。
越想越伤心,越盘计越回味自己当第一书记的日子。
虽然说地方差了点,都是组织部门、政府部门的桶子挑剩下的穷乡僻壤,但好歹也算游离在城市的边缘;虽说大妈们的身材比水桶粗了点,但是好歹每天都能看到一堆生面孔在面前出现,我不看腰身看脸蛋总行了吧,实在不行,yy一下大妈年轻的时候也是段佳谈;虽说地方小了点,拜托,那好歹是个4000多人口的城中大村,其他是少了点,但是,每个月上访的次数和可出租的店面房面积总还是足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