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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方才卫烈那副粗鄙不堪、令人厌恶的武人模样,再想到许大公子那清风朗月一般的神貌,姜清渠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念头——她绝不嫁给卫烈!
她提着裙摆,左右偷偷看了两眼, 发现那几个原本守在军帐外的强壮姑姑, 又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像是甩不脱的牛皮膏药, 极是烦人, 不由暗暗在心里咒骂了几句。
正当姜清渠要上马车时, 便听见一声熟悉的嗓音。
“二妹妹?”
她抬起头来, 却看到姜晏然微染尘埃的面容。
虽姜清渠与姜晏然这异母兄长向来不亲,可身在这偏僻孤陲, 却忽然见到旧日华亭宫中的熟悉面容, 让她百感交集, 一时间, 心底的委屈一股脑儿涌了出来。
“……皇兄!”姜清渠用手背抹了眼泪,满面都是哀戚。她本就只是个小姑娘,相貌生的也不差,这样楚楚可怜地哭起来,让平素不大喜欢她的姜晏然也有几分于心不忍。
父皇虽力求贤明,可他虽做了个明君,却着实不是个好父亲。为了这国家,便将公主们一个个嫁出去, 或是笼络权臣,或是和亲他国,全然不管不顾女儿们己身之幸。那卫烈的年纪都可以做姜清渠的父亲了,姜清渠却要嫁给他,这真是造化弄人。
“二妹妹,别哭。”姜晏然递了一方帕子上去,叹道,“我知你嫁的匆匆,心里委屈。可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父皇所能倚仗之人唯有卫大将军一人。他虽是个武人,却也是个一心为国的勇武之人。便是为了齐,你也要忍着这眼泪。”
说到此处,姜晏然自己也不大说的下去了。横竖怎么想,父皇都是愧对了姜清渠,他又能怎么开解呢?
姜清渠心底早已有了计划,见状,她微眨泪眼,哽咽道:“皇兄,清儿心底明白。从前清儿常常与大姐姐争抢,现在方知大姐姐是有多么好。大姐姐便是以身和亲也绝无怨言,那么清儿自然也不会违抗父皇之命;只愿清儿能如大姐姐一般,替父皇分忧。”
听到姜清渠这番话,姜晏然微微一愣,继而在心底叹道:真是时事磨人,连姜清渠都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为了一匹锦缎、一颗明珠就阴阳怪气闹别扭的小丫头了。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让她在威宁过得好一些了。
“二妹妹既然到了这威宁,便是为了令卫大将军心安。若你有什么要吃的、用的,便只管告诉皇兄便是。”姜晏然一转眼,又瞥见那几个姑姑始终紧紧盯着姜清渠,便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二妹妹是公主,又岂容你们像是看着阶下囚一般看着她?”
几个姑姑支支吾吾的,又抵不过姜晏然乃是太子之身,只好应了“是”,各自退开。
姜清渠拭了眼泪,规规矩矩地同姜晏然道了别,又叮嘱了几句让卫大将军保重自身的话,这才上了马车。
一旦,坐到马车里,她从窗户中望到了姜晏然的背影,就在心底恨恨说了句“假惺惺”——这姜晏然平常只护着姜灵洲,哪儿替她说过好话了?她要嫁给卫烈了,倒是跑来展现仁德,生怕这军帐中的军士不知他是个仁慈之人似的。
那姜灵洲千好万好,样样都比她姜清渠好。也不知她到底哪儿不如姜灵洲了?也是老天开眼,才让那讨人厌的大姐嫁到魏国去,再不得回来。要是哪一天传来个消息,说姜灵洲死在魏国了,也不知这假惺惺的皇兄是什么脸色?
回到家中,姜清渠便取了纸墨,凭着记忆,将方才在军帐中所见的军布图给草草画了出来。虽有几分潦草简陋,却也能看出些大概门道来。
恨只恨卫烈戒备十足,重要的东西都贴身带着,便是更衣洗漱也是如此,她也只能翻到这无甚用处的行军布阵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