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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顾觉非,她是端方且有礼的。
只是脸上的笑容,很和煦,容易让人想起春日的暖风,在提到陆九龄的时候,更隐隐带了一点无奈。
顾觉非听出了那种父女间的温馨。
他没接话。
陆锦惜却是向自己手中这一页纸看了一眼:果然是鬼手张的字迹,而且上面每一味药,都跟她之前拿到的那一份药方一样……
字迹一样,代表药方来自鬼手张;
药方一样,代表这药是用来治风湿寒腿的,且是单独开给顾太师的,否则剂量与用药的选择,都会不同。
什么人会在满京城都几乎已经放弃的情况下,去回生堂求药?
又是什么人有本事求来药?
还有什么人,会在带着药方来了寿宴的时候,又将之扔掉?
陆锦惜那如水似的眸光,不着痕迹地自顾觉非衣襟上的狼藉和脖颈处的伤痕处扫过,又落到他面上,声音如常。
“所以,原本是在大门处等的。”
“不过方才平地里吹了一阵风,倒吹着这一页纸,从我面前过去。我一眼扫去,但觉字迹眼熟,便下车查看。”
“一时不慎,捡了这药方,却也到了贵府角门前了。”
这一条巷子,两头通达。
太师府的西角门,开在靠着大门那一条街的位置,是为方便平日出入。
顾觉非一看,巷子口就在外面,也不很远,倒的确说得过去。
“看来,也真是很巧了。不过我出来时候,并不顺路,却未有陆大人的消息。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几个小的并丫鬟都去接他,该没什么事。”
陆锦惜笑起来,只是看着手中的药方,有些迟疑,似乎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弯了唇角。
“此药方,虽不知大公子为何丢弃,不过……如今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说着,她将这一页纸递向了顾觉非。
金红昏黄的余晖下,她指如削葱根,搭在微皱的纸张上,白纸黑字,已有染污的痕迹,其中几味药已经看不清了。
这是他盛怒之下,摔下去的。
在顾承谦那边看到了一样的东西知道,他更知道自己被鬼手张那个家伙算计了一把。
所以,这药方也就更不需要了。
如今它却在薛况的孀妻手中,也是与他准备了相同寿礼的人手中,而且递给了他。
复杂。
讽刺。
他其实并不想接,只是一则不接失礼,二则……
陆锦惜那缭绕着烟气的眼神,实在没有半点恶意,甚至似乎藏着隐隐的关切,仿佛是惋惜着某些被践踏的心意。
顾觉非说不上心底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没必要拒绝她。
所以,他到底还是伸出了手去。
那一时,两只手的距离,近得让人有些心悸,却没有半点触碰。
顾觉非将药方从她手中接了过来:“多谢夫人。”
只是随后,却忍不住抬眸看她。
温温和和,半点没有棱角。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让人想要亲近的气息。
她所表现出来的,实在比他所想的、比卫仪曾说的,聪明太多,也有趣太多。
是因为距离太远,所以众人都不曾了解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