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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要了,”春见吸了口气,“我的脚刚被卡到石缝中,不这样出不来。”
闻声,白路舟猛然抬头,撞上春见正在凝视他的眼睛,大、明亮、湿漉漉的,很勾人。
他耳根发烫,干咳了一声:“真够可以的,你同学呢?不管你?还是说你是一个人上山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么虎气,嫌命长了?”
春见接不上话,但毕竟对方也算是好心。她简单说了一下前因后果,然后瞥见他右臂的袖章上“森林武警”的字样,便问:“武警叔叔,我能让你送一下吗?”
“什么?叔叔?”白路舟被雷得不轻,掩盖在军棉帽和口罩下面的脸一抽,“你当你五岁啊,还‘叔叔’!”
本来啊,春见不觉得自己叫错了,因为书上都是那么写的,有事找警察叔叔、解放军叔叔,于是心里还挺义正词严地想不叫叔叔叫什么?
白路舟小心翼翼地将春见脚踝处的裤子放下来,指背无意划过那里的皮肤,心道,果然很滑。
肖想完了,他又把自己的护膝取下给她戴上才站起来。
起身过程中,春见扫到了他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大概能看到一半高挺的鼻梁,山根连接的眉骨很高,睫毛被霜雪染白,茶色瞳孔嵌在干净眼球里像碧水当中一尾灵活的鱼。
“看什么看?”白路舟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来,拍了一下春见的脑袋,然后抓过她手塞进自己的手套,“手都冻成冰锤子了。你是蠢蛋吗?手套都不戴,大雪天的,你在这里秀智商呢?”
白路舟的掌心宽厚、温热、干燥,指腹处有粗粝的茧子,接触起来很有质感,让人觉得真实、可靠。
当然了,春见想,也有可能是他那身制服给人的错觉。
春见摇头:“戴了,被风吹走了。”
“哦,那还是蠢嘛!”说着,他蹲下,“上来吧?”
“你要背我?”
“你叔叔都叫了,我能撂下你不管?”
春见摆手:“不用。其实我还能走,就是可能会慢一点,需要你给我探个地形。”
白路舟催促:“你少废话,赶紧的,我还等着回去补觉。”回头又瞥见她那被风吹散的头发,于心不忍又起身将自己的帽子取了扣在她头上,嘟囔,“算替我闺女积德了。”
温暖铺天盖地蔓延到全身,那是一种她从没体会过的被呵护的陌生感觉,春见只觉得自己胃部有过一阵轻微痉挛。
之后,她回神,对方露出了完整的一张脸。
没给她细看的机会,白路舟用手将她头顶上的帽子使劲往下一压遮住了眼睛:“老子长得是很帅,但你没必要看得这么起劲儿,你再怎么看,老子也不可能看得上你。”
春见:“……”
他弯腰抓起春见的背包,还没捡起来就大骂一声:“我去,你这包里装石头了吧,这么重?”
春见点头,指着脚边的石壁:“刚采集的样品,我自己背吧。”
白路舟推开她的手:“你得了吧,你背着石头,我背着你,重量不还在我身上吗?”
他不再给春见废话的机会,将她的背包挂在胸前,然后蹲下将她背起,却在起身的时候,扯着脖子后悔:“你是女的吗?怎么这么重?”
春见无地自容。
西伯利亚寒流带来的强盛冷空气擦过林区云杉高大的树身,将纷飞的雪尽数吹向四面八方,而眼前的,打着旋落到春见的脸上,融化后滴在了白路舟干净的后脑勺上。
呼吸间,寒风灌进鼻腔,形同刀割,春见不自觉就被白路舟后脑下露在外面的脖子吸引,本能驱使,将脸埋进去。
让人上瘾的温暖,并且带着男人身上浓郁的荷尔蒙和淡淡的烟草味。
冰凉的鼻尖、软绵的嘴唇,带着缓慢呼吸的触碰,白路舟浑身一颤,差点崴倒:“你疯了吗?这什么地方你勾引我?”
春见摇头,牙齿打战:“我……我……冷。”
“冷,你……”算了,不生气,他又道,“我警告你啊,别以为在这荒郊野岭里,你就能对我做什么,我们组织是很有原则的。报恩就算了啊,而且就算你想报恩,你的以身相许我也没兴趣,我喜欢的是那种肤白貌美大长腿,你这种的,我看不上。所以你不许乱来,听到没?”
春见只觉得冷,其他感官都跟退化了一样,心里觉得好笑,但笑不出来,只好“嗯嗯”两声代表听到了。
之后风声呼啸,飞雪肆虐,走过的路、留下的脚印很快便被掩盖,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