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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艺术家要么极度潇洒,在每一段感情可以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要么就极度情深,总是死于自己黑夜里无端升起的痛苦情绪之中。
白一尘自觉他不是艺术家,却是搞艺术的人,还是上述的后一种人。
他今天本来应该把堆积起来的翻译单子做一做,或是去画室看看有没有想要买画的新顾客,可他今天实在太累了,累到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迫切地见见那个人,或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白一尘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期间几度不稳,差点将手机摔落。
他翻动着通讯录,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昵称,终于翻到时,白一尘却怔怔地放下手机——他已经忘了,在他第三次自杀时曾经拨打过这个电话,不过话筒里传来的冰冷的机械女音却告诉他“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而昨晚,他和时亦南进行了最亲密的身体交流,却忘了询问他现在的手机号。
如果时亦南今晚没有回来,他是不是还要像以前那样,在这个城市独自再等上四年?
手机屏幕因长时间没有操作渐渐暗了下去,白一尘望着屏幕中灰暗的自己,刚刚哭泣时胸腔澎湃待涌的情绪忽然间都沉淀了下去,蜷缩回他的心脏深处,像一场骤然而至的暴风雨,在急促的捶打后回复宁静,继续缄默着。
白一尘沉默了几分钟,忽然间发现他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难过了。
时亦南今晚回不回来都没关系,反正他很久以前就放弃等待他回来的那个希望了。而他在死之前居然能再见时亦南一面,这就足够了。
白一尘从地上爬起,坐到画架前扯下盖住画像的白布,抬手轻轻抚着画像上的人的每一寸面庞。
半晌后闭上眼睛,轻轻凑到画布前在男人的额上印下一吻——
“今天也很想你,晚上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