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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痛不痛,我的确是痛。严重的时候好像被人毒打,仿佛每根骨头都断了,再拼凑在一起,形成木头人般的我。每次在医生指挥下抬臂、抬腿,我都能听到关节发出咯吱咔嚓的声音,甚是可怕。
因为这些疼痛,我生出了另一种渴望,比起我和他的婚姻或爱,我更想记起的其实是,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故?
从旁人的交谈中我大致了解到,是一场恶性车祸。
那辆车本来好好地在环海公路上行驶,路上却突然奔出一个行人。司机始料未及,猛打方向盘,致使高速行驶的车撞向路边。当时车内有我,还有同我一起游玩的好友。
我侥幸生还,她却殒命于撞击引发的爆炸中。
没有人告诉我关于那个死去朋友的事。
不提她的名字,想来是怕我更加难过。有一个家人差点儿说出口,却让我丈夫发了很大的火,叫他滚出我的病房。
其实我不会更加难过,因为除了疼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浑身如同被泼了硫酸的画布,千疮百孔,同时粗糙迟钝。跟我讲讲以前的朋友应该有助于我找回记忆,不是吗?我恨像现在这样,空洞萧索。
“雅笙,你什么也不要担心。”他说。
又是一句斩钉截铁的命令。我很恼火,他如果一直这样说话,怎么可能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可我……想要担心……”
周遭静谧足有三十秒钟的时间,大家才有了反应。
他们意识到,那是我从车祸现场被抬上救护车,再来到这家医院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治疗以来,说出口的第一句话。
我终于从长久的静默中醒来了。
“医生……医生!”
有家人拉住了他:“亦琛啊,你不要这么激动……”
霍亦琛显然没办法冷静,医生急急赶来时,他在大声咆哮:“她的声音,她的声音怎么了?”
是的,我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声音沙哑低沉,好像抽了一千根烟。但,任何人从长眠中醒来的声音也不会是清亮动听的吧?我不服气地想,也没那么难听啊。
在那时,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是很让我欢欣鼓舞的。真的,处于我那样支离破碎的状态,我连自己是个存在的人都不相信。
原来我是会说话的。这无疑让我有了一丝的确定感。
我丈夫可不这么想。
他们去了另一个房间谈话,而即便是隔着墙,我也感觉得到他的愤怒。我的医生很好,我很感激他。可霍亦琛就老是在苛责他,好像我变成如今这样子都是医生的错。
他发作的结果就是,医生被迫决定再为我做一个声带的手术。
这个消息,霍亦琛好心地通知了我。
“雅笙,你的声音会好的。”
我的声音本来也没什么不好啊,那好歹是活人的声音,我恨恨地想。凭什么要我再多做一个手术?我已经每天半夜都疼得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