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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和情人的预产期相差不远,两个孩子降生的时间也仅差了几分钟。情人先生下孩子,竟是女儿;妻子随即也传喜讯,却是儿子。
霍桐与霍亦烽的出生时间相差无几,受到的待遇却完全不同,一个无人问津,一个普天同庆。
这真是命运奇妙,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公平。
从那次开始,婆婆竟得了送子观音几十年的眷顾,接连又诞下一个儿子和一对龙凤胎。有自己的儿子做倚仗,婆婆终于挺直了腰板,拿出了她的正室范儿。女明星则一败涂地,独自带着女儿,从没有进过霍家的门。
后来,公公病重,求婆婆接受二女儿霍桐,承认她是霍家的骨肉。
婆婆显出大度的样子,亲自将二姐接进了霍家。在公公床前,她对二姐亲厚,视如己出。而在公公看不见的地方,她对这个外人生的女儿极尽虐待之能事,将当年自己因女明星而受的委屈尽数发泄在了幼女身上。
“倒是不会真的打骂她啦,那样做太明显。”霍亦洁幼年时曾听保姆绘声绘色地形容,“只是到处敬告他人,说二姐精神有问题什么的,又说她是恶鬼附身,叫大家不要靠近她。”
“恶鬼附身?”我不禁怔忡。虽然无稽,但对于鬼神之说相信的人还真是很多。
霍亦洁两肩一抖,眉间有阴色:“那时我还很小,被添油加醋的谣言吓到夜不能寐,见到她就会尖叫着躲开,好可怜呢。”
这“可怜”二字,多半是六小姐用来形容她自己的。可不知怎的,我却隐隐地同情起二姐。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看她,那她长大得该有多么艰难?
“有天夜里我好端端地睡觉,突然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白衣服的女人,妖精似的。我却很勇敢,拿起床头柜的花瓶丢她,她砰地被砸中,倒了下去。”霍亦洁选定布料,用尺比着做出一条线,“那样子还蛮可笑的。”
“……你说的是二姐?”
“是啊,来找她的猫还是什么。”当年还是幼女,如今回忆起来,霍亦洁似乎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又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她没有受伤。我见许多小孩子用石头丢她的,她一声也不会出,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许是我眼神里的苛责太明显了,她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低头思忖半晌。
“不管怎么说,二姐十八岁时被妈送出国去念书,她的生活就转变了。”故事讲到这里,霍亦洁又显出鄙夷,“听说她在国外也颇当自己是大小姐,只跟富贵家的孩子交往,拿名牌手包,开豪车,出入上流聚会。前几年回到国内,无时无刻不以名媛自居,继续做女主人,专职社交。”
因此才乐于坐镇霍家,迎接八方宾客,结交显贵人士。
“她谈过几个男朋友,但都不长久。依我看哪,就算没有什么恶鬼附身,妈妈做小三,命也要报在女儿身上的。”
作为霍家仅有的两个女儿,即便嘴里叫着二姐,霍亦洁对于霍桐却全没有姐妹的温情。对她来说,兄姐里头只有哥哥们才是亲的。而那唯一的一个姐姐,只是夜里会闯进她卧室的幽灵,活该被砰地一声击倒。
“我们几个,只有四哥对她还算客气。”霍亦洁说,“不过四哥那个人有他自己的理由,他喜欢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