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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沙发上,递过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
我摊开来看,是一张转账单的影印副本。收款方是浩室工业,转账金额则相当令人满意。我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这真是好消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只求霍亦烽的生活不要有麻烦,现在额外地更有好转,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霍亦琛像是如释重负:“可以了吗?”
“啊?”
“可以不做噩梦了吗?”
我哭笑不得:“你做了件很好的事,日后也不会后悔的,可做不做噩梦并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这是说谎。只要我能忍住不去千方百计地了解靳雅笙,噩梦十有八九就会有所缓解。可我就是忍不住。
霍亦琛叹气。他表示该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护士找他。
我点头:“保重。”
说出这两个字,我几乎是马上就后悔了。我对他不应该有任何同情或怜悯,不再有了。就算他今晚会孤零零地思念亡妻,就算我勾勒出那场景时内心凄凉,也不准动任何感情。
我希望霍亦琛没留意,但他显然是留意了。他居然精准地捕捉到了那名为安慰的东西,在这寒冬里是颜色不一样的火花。
“你也是。”
我的面容在那一刻凝住,我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呆滞得像一块木头。
霍亦琛很不愉快:“我的意思只是说……”
“不是,不……别说话!”我胡乱地挥动双手,止住他,“宝宝,宝宝在踢我!”
霍亦琛跟着发蒙。他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跟我一样慌乱。他拉我坐下,局促地问:“我能不能……我是说,她踢你,我想,能不能……”
“快点儿!”我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他不需要第二个指令,马上将耳朵贴在我隆起的腹部。
多年后回想起那个场面,如果不是全身心被宝宝的动静吸引,我一定会惊讶于那盖世奇观,面瘫的稻草人先生,露出了笑容。
宝宝是个女孩子,是的,我确信她是,尽管下周的孕检才能准确告诉我她的性别,但她一定是个女孩子。她体力不是很足,只踢动了大概四秒钟的时间,霍亦琛大约赶上了最后的两秒。
就在露出能融冰雪的微笑之后,他重转空白,甚至用耳朵在我肚子上磨了几下。他茫然地问:“怎么没了?”
“她可能是累了。”
“可我还……”霍亦琛恼怒地说,“我几乎什么也没感觉到。”
“你感觉到了,你都笑了。”我提醒他。
“好吧。”他不服气,“但也太少了。就那一下,然后就没了。”
他满怀希望地问:“你觉得还会再踢吗?”
诚实地说,我不知道:“到你下次来的时候,她应该会踢得更频繁。”今天的护工给我讲了孕期常识。
霍亦琛觉得我智商太低:“你在想什么啊?我可不能等到下次,那是一周之后。”他提出,“今晚等等看。”
我没想到他就这么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