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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来,脸贴在他的衬衫上轻轻蹭了蹭。
男人僵硬的身体像是在她的这个动作里得到了释然,忽然就垮下来,像是身体里紧绷的弦断掉了。
他缓慢的抬起手,回抱住她,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和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一样,他的掌心,原来温度从未改变。
她轻轻提气,眼眶已经潮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她的吗?其实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特别不可思议,那天下午,我跪在佛祖前祈福,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蓝衫,我回头去看,她把孩子交到一个男人怀里,然后跪在了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那样强烈的直觉,可当时就是特别确定,她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蓝衫。后来,我发现我的直觉是对的。那天,是她在给她的宝宝求平安符,那个男人,是她的老公,他们结婚三年了。”
像是身体里冰彻万年的海面被扔进了一支燃着熊熊烈火的火把,冰面崩裂,融化,热意在肆虐蔓延,灵魂也随之苏醒。
季遇白忽然抱紧了她,头埋下去,靠在她的肩膀,闭上眼睛,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那道横亘在身体里,沉重,生了锈,冰凉彻骨的枷锁,在她的一字一句间,轰然就碎开了,他甚至很清晰的听到了那道碎开的声响,那是一道关乎解脱的梵音。
是他的小丫头,帮他找到了钥匙,将他引渡。
十二年了,想要什么,不过就是一句,她很好,她过的很幸福罢了。
这样的结果并不在他的预计之中,他只给自己留了两条路,找到她,什么都给她,守她一辈子,丢了她,那就赔给她下半辈子,她苦,她孤独,他都陪着。
可如今,这第三种结果,她很好,很幸福,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也同样可以?
他无罪,对吗?
沈木兮慢慢挣脱出他的怀抱,低头从手包里翻出一张泛了黄的便签。
“蓝衫的字迹,你一定认识,我怕你不相信我,所以让她写了一句话给你。”
季遇白接过去,便签上是一句佛经,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便签在他指间慢慢捏紧,再抬眼,他的眼圈已经猩红一片。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理解不了蓝衫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对,她知道你们都在找她,可她宁愿把自己名字都丢了,也不让你们找到,见到她之前,我一直都觉得她很自私,可是后来,我慢慢也懂了,”沈木兮抬手去摸他的脸,温凉的指腹按在他潮湿的眼尾,“有些美好,如果没办法保持最初的模样继续,就让它戛然而止好了,她知道,她如果回来,你会对她负责,对她好一辈子,可那些负责,那种生活,她不想要,她说,她没恨过你,但那段感情,就停在那些年就好,不能再继续了。”
说到这,沈木兮吸吸鼻子,有些委屈的白他一眼,换了一种语气,“你怎么不问问我,我跑去佛祖那里给谁祈福啊?”
季遇白喉结微微耸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他看着她,目光渐渐化开,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沈木兮赌气的捶捶他肩膀,“我去求佛祖原谅你,我求了很多地方的佛祖,国内的,国外的,我还怕佛祖不知道你是谁,每次都抱着你几年前给我写的便签,还有你戴过的那只一次性口罩,对了,还有那张纸巾你还记得吗,上面有你的眼泪。后来在绍觉寺见到蓝衫我就知道,佛祖真是没记住你,更没记住你的那个什么约定,谁要你赎罪啊,你把自己赔给人家,不怕人家老公孩子找你拼命吗?你个大傻子!”
说到最后,声音已然染上了哭腔。
那张便签翩然飘落,像是只被放生的蝶。
季遇白捧住她的脸,埋首下去吻过她润湿的眼眸,再向下,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没有丝毫情*欲,只是最虔诚的诉说着心底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