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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衍转身走了,他始终还是放不下仅存无几的那点姿态,没帮温浅把白纪然送到车里。
他最后能为她做的,是在随竹新找的人手赶来之前,至少,自己手下的人,不会再去找他们麻烦。
事实上,除了这些,他也再没资格去为她做其他事情了。
温浅把白纪然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撑起他臂弯吃力往外挪,短短一段路,硬是走了快要十分钟,才将他安置进车里。
她不适时的想,等到很多年之后,他们都老了,皮囊上爬满干瘪皱纹,连灵魂也不再鲜活生动,这会不会变成一个最稀疏平常的生活缩影,他们成了彼此的拐杖,成了对方的牙齿,成了这漆黑无捱的夜里,对方眼睛里的一盏星星灯。
白纪然靠在副驾驶,仰头,松了一直紧咬的牙关,缓缓启唇,低迷吐出三个字,“烂桃花。”
温浅启动车子,侧头看他虚弱半阖的眼睛,忽然被气笑了。
白纪然试探性轻提气,眼皮虚弱地抬抬,强撑着底气安慰她,“放心,我还死不了,我记着呢,欠你一个故事,还有一个表白。”
她笑笑,没说话,因为不想他再强逼着自己浪费力气开口。
车子点着火,温浅倾过身子,扯着安全带给他系好,看到他还涔着血珠,红肿鼓起的唇角,心疼地皱起眉,凑过去,在他唇边轻啄了一口,又迅速坐好,掉头驶离这条小路。
唇瓣擦过几粒血珠,带着淡淡的铁腥,她轻抿,让它们在自己唇间融化。
余光不经意瞥了眼后视镜,温浅看到,自己在成都被偷的那个背包就完好的躺在后面那排椅座上。
她张了张嘴,又抿唇,一时无言。
对于随衍,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抱歉。
她生性钝感,感情观极端,没有任何中间过渡地带,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拒绝的毫不含糊,她讨厌拖泥带水,更理解不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存在备胎。
她这样很酷,同时,也很伤人。
她不知道,徐安冉是不是也早已经厌倦了这样的自己,所以走到今天,全靠某些利益关系在强撑。
她自以为十分了解徐安冉,她爱财如命,她贪图小便宜,她有些软弱怕事,那么,她满足她就好,她保护她,送她礼物,请她吃饭,她想要的,她都在尽量满足。
她以为,除去这些甚至不能算作缺点的性格,徐安冉可以说是个当之无愧的傻白甜,她简单,直白,没有繁复的小心机,从不遮遮掩掩,口直心快,她喜欢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所以她把徐安冉当朋友。
但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她有些失望了,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清过这个社会,或者再贴近一点,她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曾看懂。
她不敢想,自己身边,究竟还有多少张,这样虚情假意的脸。
车子开进稻城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