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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可怜的话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听到过多少吗?”他开口说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森冷,“而你那些居然让我觉得最为恶心,因为自己怀不了孩子,你就抢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觉得你很可怜,听着别人的孩子喊自己为妈妈,你心里没有一点承受不起吗?他还不知道吧!但要是他知道……”
“不,不可以。”他的话还未说完,杜思竹就激动地叫喊起来,“你可以憎恨我,可以厌恶我,可以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但就是不要把这个真相告诉王梓,因为我会用我的生命来阻止。”她的脸颊爬满泪水,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
他就那么恨她,为什么这么恨她?她心里那块最不愿被人提起的痛,就是没有替王家生下一儿半女。对待王梓她视为亲生骨肉,没有人能够剥夺她爱他的权利。
幽静舒适的咖啡厅里,指尖轻敲桌面,王所信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等人是他最不喜欢的事情,可现在很不幸,他待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等人。
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他向咖啡厅门口看去,没有看到他等的人,撇开视线再喝一口咖啡。正当他将最后一点耐性磨光,一个穿着棕色皮鞋的人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随即冷脸相对:“希望下次你约人见面能够准时一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很好的耐性。”
男子坐到他的对面,服务员准时出现,他随意点了一杯咖啡,待服务员走远,他才开口:“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塞车。”他笑着。
“是不是查到了?”王所信不浪费时间,直接奔入主题。
“当然!”男子一脸自信,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到他面前,喝上一口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我查得很详细,你应该会满意。”
王所信浏览着手中的资料,眼睛越眯越危险,上面赫然出现的人名让他的脸色变得铁黑。
霍达?
这个他这辈子最不愿提起的名字,她居然是他的女儿?
看着他一脸难看之色,他对面的男子突然蹙起眉头:“有问题吗?”
王所信捏着纸张的一角,将之收入自己的皮夹,站起身来:“另一半钱,我会打入你的账号,明天你查收一下。”冷淡说完他就向门外走去。
男子撇撇嘴,只要他没忘记给他钱就行,其他的不在他关心的范畴之内。
今天是幕宛思进入“王氏集团”旗下酒店当清洁工的第三个星期,可她居然一次都没有遇见她的儿子,这让她多少有点沉不住气。可经过她多番小心翼翼的打听,她终于知道王家在王梓没大学毕业以前不会让他全权处理公司事务,也就一个月来酒店视察两次。而让她兴奋的是,今天就是他来酒店的日子,她早早自告奋勇领命去大堂打扫。可左等右等,都快望眼欲穿了都不见他来。正无精打采地抹着地板,突然一双黑色高跟鞋踩到了有水迹的地板,她连忙仰起头,就见大堂经理吴女士黑着一张脸俯视她。她赶紧站起身来,就听吴女士说:“你抹个地板需要用一整天的时间吗?男女厕所正等着清洁呢。”说着吴女士就伸手将她手中的抹布夺了过来,“这里我会叫其他人来处理,你现在去清扫男女厕所。一个小时候后我会去检查,要是你动作再这么蜗牛,你就给我滚蛋。”她撂下狠话,噔噔噔踩着高跟鞋离去了。
幕宛思转移工作阵地,可心里一直挂念着自己的儿子,原本以为今天会见上儿子一面,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似乎泡汤了。虽然一点也打不起精神,可她还是没敢怠慢工作,要是真的被辞退,那她就真的看不到王梓了。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必须留下来。
总算将女厕打扫干净,她提着拖把来到男厕。一进门,一个男人就痛苦地扶住墙壁,她赶紧丢掉手中的东西跑上前:“先生,你没事吧?”
王梓按住抽筋的脚痛苦地看向突然跑进来的人:“我的脚……抽筋了。”
幕宛思看着面前的这张脸,一时之间没有缓过神来,只是张着嘴巴紧紧盯着他。王……王梓,她的儿子呀。
“儿……”口中的“子”都到了嗓门口,最后还是被她压了下去。回神看见他痛苦的表情,她立即蹲下身子,用手把他痉挛的小腿肌肉拉直,然后揉搓,并且把抽筋的脚板往上扳,希望他能尽快减轻痛苦。
王梓的眉头慢慢舒解开来,脸上的痛苦也慢慢消失,睁开双眼,额头上有满满的汗珠,右脚的抽筋症状总算渐渐消退,他低头看着蹲在他身边的女人。
幕宛思抬起头来,看见他总算不再难受,这才站起身:“没事了吧?”体内的母爱让她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擦他的汗。王梓怔愣住,没有推开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那么亲切?在一个自己确定从未见过面的人身上感受到亲切是不是正常的事情?
“我没事!”他掩下心里的涟漪,推开她的手,向一旁退了一步,“谢谢你!”他向她道谢。
幕宛思被他推开,伸在半空的双手僵硬住了,有一刻大脑是突然空白的,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收回手:“我……”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真的谢谢你。”王梓突然收到短信,连忙不好意思地说道,话说着就向门外走。
“我……”幕宛思依旧试图开口,追到厕所门口,他已走到走廊尽头的拐弯处,无奈地伏在墙壁上,“我的儿子,你何时能够喊我一声妈妈?”
顺利下班后,她打电话给了杜宸睿,在电话上她急切地想见王子祈一面,迫于曾经对她的保证,他硬着头皮开车将她载到老板住处楼下。
车子停下很久,他也下车一会儿了,本该最急切的人却静静坐在车子内。他敲了敲车窗,里面的她似乎才被惊醒,打开车门走出来,脸上有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犹豫。
“怎么了?”杜宸睿问,很好奇这么急切来见儿子的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这么做会不会太自私?明知道他一点也不想看见我,可我还是不顾他的感受介入他的生活。”幕宛思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永远不知道要为别人着想。
要不是人来人往,杜宸睿会直接笑出声,她这话说得很有意思。
“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亲生母亲想见儿子是理所当然的。”他这样说。
“可他并不想见我,也并不愿意承认我这个妈妈,这比我站在王梓面前他不知道我是他亲生妈妈还要难受。我知道我欠子祈太多,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可我很爱我的孩子,我真的很爱他们。”幕宛思说完,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悲伤地哭出声来。
杜宸睿看着她在阳光下哭得像个小孩,太过悲伤的情绪已经让她控制不住颤抖,拼命咬住下唇不想暴露自己的懦弱,可一股脑儿涌上来的眼泪就是止也止不住,最后干脆蹲下身子闷着头哭泣。
不知道为何,杜宸睿的心在隐隐作痛,一时冲动地拉起她就将她拥入怀中,让她在他的肩膀上尽情哭泣。到后来他才明白,她的眼泪原来是他今生想用生命去珍惜的东西。
只是他们浑然不知,王子祈已站在不远的楼梯转角处很久了,久得够他一字不漏地重复他们的对话和感受她无以复加的悲伤。
百无聊赖的时光是需要一些八卦来填补的,因为米朵最近实在是好事连连,这让她整个人精神焕发得可以。
一来是她的婚事已经敲定,昨天双方家长吃了个便饭,事后大家都没有提出异议。可她知道这门亲事米爸爸是不太满意的,但事情好在就是米妈妈非常赞成,两票对一票,就算是当家做主很多年的米爸爸也不得不顺从民意,谁叫他们家自组建成立那时起,做难以裁定的事情都是举手决定的呢。
当然知父母莫若她,她很清楚米妈妈同意的意图是因为沈母,从此在她的生命里又多了一个牌友,这可比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来得好呀!毕竟牌品极差的她已经没有几个人愿意跟她搓一桌麻将了,可谓是人人敬而远之。
对于米爸爸来说,对嫁女儿一事慎重很多,从家世背景、男方工作到家庭成员情况和祖下血脉传承问题做了具体而细致的了解后,他得出的结论是不满意。要不是看在沈告天被“七尚”录用,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儿嫁过去铁定吃苦,他也不可能让步。当然这是米爸爸吃完饭临走时对她说的,显然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二来是让她足足兴奋两天还没缓过神来的事,那就是沈告天在两天前的服装设计比赛中得了一等奖,顺利解决工作问题,正是这份工作敲下了他们的终身大事,她怎能不兴奋?
现在她正坐在茶馆里享受着烈日午后的惬意,喝了一口武夷岩茶,抬起满眼笑意的眼睛:“童嬅,你有没有后悔没去参加‘七尚’的服装设计比赛?”她问得一脸认真,其实她是刚刚才知道她也有想过要参加这次比赛的。
童嬅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端着茶杯耳,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你觉得呢?”她故意卖起关子。
“我是你肚子的蛔虫吗?我怎么可能知道。”米朵抛了个大白眼给她。
童嬅立即打了个响指,故意兮兮地说:“朵朵,你好聪明,答案就是我也不知道。”
她这么说完,米朵随即不顾形象地切了一声,可一深想,却又忍不住皱眉:“你确定你真的没有觉得一点点可惜?毕竟要是你也去参加,也许他就得不到第一了。”她是知道童嬅在服装设计方面的天赋的,所以她很庆幸她临时没去参加。
“你不觉得你很小看你的未婚夫吗?要是被他听见还不知道要伤心多久。”
“你们在聊什么?”
童嬅调侃的话音才刚落,沈告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紧接着走至她们身边。这样突如其来,不要说米朵吓出了一身冷汗,就连童嬅脸上的笑容都有了一丝僵硬。米朵抬头对他笑得一脸心虚,不忘赶紧解释:“没,没什么,就是女孩子之间常聊的八卦。”
“不会是在聊我吧?”这只是一个猜测,也是一个玩笑,但她们两人一听同时愣了一下,这么明显根本不容他不怀疑,“原来,似乎,好像是在聊我呀。”他笑了,对于她们可能在前几分钟聊他聊得邻桌都听得津津有味的事件并不怎么在意,似乎一个即将走进婚姻的男人被别人八卦一下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王梓慢慢走过来,看着他对每个人都一脸笑容,像是算准了时间,在他那温暖的微笑即将收住前,幕宛思急而不慌地推着大型拖把从房间里走出来,将门锁好一转身就能和他碰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