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消费的困局与突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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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2月9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将目光聚焦“国民消费”，再次为宏观经济指引方向。会议研究完善了促进消费的八项政策措施，涉及：家电、汽车、农机、节能减排、房产等6大行业。措施包括，继续实施家电下乡和汽车下乡政策，选择5个城市进行对私人购买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给予补贴试点，减征小排量乘用车车辆购置税政策，延长至2010年底，个人住房转让营业税征免时限，由2年恢复到5年等。分析人士认为中国正寄希望于通过加鞭“消费”马车弥补经济短板，为转换经济增长的主动力开启新的引擎。

消费：中国经济的短板

中国正寄希望于通过加鞭“消费”马车弥补经济短板，为转换经济增长的主动力开启新的引擎。

（嘉宾介绍：李德林，财经媒体人）

王牧笛：进入2009年12月，宏观经济的动作不断，咱们说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投资，一锤子买卖难以为继；出口，得看美国人的脸色；所以现在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消费上了。最近国务院常务会议，聚焦消费这个最短的木板，最慢的马车，咱们先来看看小片：2009年12月9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将目光聚焦“国民消费”，再次为宏观经济指引方向。会议研究完善了促进消费的八项政策措施，涉及：家电、汽车、农机、节能减排、房产等6大行业。措施包括，继续实施家电下乡和汽车下乡政策，选择5个城市进行对私人购买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给予补贴试点，减征小排量乘用车车辆购置税政策，延长至2010年底，个人住房转让营业税征免时限，由2年恢复到5年等。分析人士认为中国正寄希望于通过加鞭“消费”马车弥补经济短板，为转换经济增长的主动力开启新的引擎。王牧笛：促进消费的八项措施里面，有一个核心字眼儿，叫“乡”。家电下乡、汽车下乡，看到现在，中央层面会把消费的潜力或者着力点放在农村了，要开拓农村市场了。

郎咸平：看到这八大政策、八大方案，我有一个感觉，政府又是在提振耐用品的消费，包括汽车、家电等等。这个都是很贵的东西，汽车上万、家电上千，那么促进消费是什么目的？希望能够拉动中国经济？可不要把消费也变成跟房地产一样，到最后变成政府支出，又来个一锤子买卖。那么今年买了汽车呢，明年还要再买吗？今年买了家电，明年还要再买吗？买这个日用消费品才是长久的。如果到最后把所有的资源，又花在购买大型耐用品物件上的话，这个和我们前面所讨论过的房地产跟基础建设问题是一样的，买完之后呢，就没有后续消费了。

王牧笛：包括房地产也是八项政策措施中的一个。这些东西可能会绑架中国人的消费，或者换句话说，会透支中国人的消费，让中国人在未来几年，甚至半辈子的消费都被房子绑架掉了。

郎咸平：其实真正的问题，已经是你在透支农村了。樊纲演讲说，我们还有广大的农村可以提振消费。他已经搞错了，你会发现他讲的这个故事，就已经刻画出今天农村的现状。

李德林：那就是透过房地产已经造成透支了，如果又是用家电、汽车再去造成农民收入透支的话，那么他将来怎么过日子？至少要再透支10年。买一个电视或者是买汽车，不会两三年出了一个新款，农民又去买，不会的。那这样的话，我们除了房子要透支三代人外，汽车家电又要透支一部分。而汽车怎么着也得几万块钱吧，家电怎么着也得几千块钱吧，你打工又要打多少年呢？

郎咸平：我们到底有没有这个消费能力，按照目前的解读，全社会是没有的。真正消费的就是少数人群，就是企业家、赚了钱的人。其实到香港去，很多都是企业家在那边买，他们出手之阔绰是你不可想象的，一买买几个包包。那么这个消费群体，在全世界造成一个假象，认为中国人很有钱。其实就是这么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是非常的贫穷。可是中国真要拉动消费，是要靠大多数人，总不能靠那几个企业家吧。

王牧笛：所以说到底，我们不是没有消费的权利，也不是没有消费的意愿，而是没有消费的能力。

郎咸平：没有能力，储蓄也不够，薪水也不够，怎么消费？

王牧笛：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个数据就很好解释了2008年中国的居民消费率，消费占GDP的比例为35.3%，仅相当于美国的一半，就连印度也比我们高了20多个百分点。

郎咸平：到了2009年前三季度，只剩25%。

王牧笛：这个数据已经是改革开放30年来最低的，刚开始还百分之六十几。

郎咸平：如果这个政策接着往下推的话，那比例会更低，以后会更少了。一些产业比较火了，那这些产业火是怎么回事呢？说你推动的这几个行业，比如说汽车、家电。那叫什么？表面上看起来是拉动内需，让它们得以生存，它的本质意义是什么呢？那就是利用明天的产能过剩，来消化今天的产能过剩。比如说你在中西部建立高速公路，那么有没有车跑？建完之后没车跑的。所以只要建完之后的高速公路，通通叫产能过剩，建的时候需要钢材、需要水泥，所以可以消化今天钢材市场两亿吨的产能过剩，也可以消化水泥市场10亿吨以上的产能过剩，看起来红红火火。问题是什么呢？建完之后怎么办？建完之后的高速公路不用钢材、不用水泥，立刻打回原先的产能过剩。汽车、家电下乡呢，你推动的时候很好，拉动内需，推完之后怎么办呢？这些行业就是产能过剩。

李德林：跟日本当年有点像，它当年也是投资拉动内需，结果到后来日本的泡沫破灭。

郎咸平：日本拉动内需，是1986年投资的430万亿日元，做跟我们一样的事。叫什么？拉动基础建设。最后的结果，全部产能过剩。因此你推动的结果是这些行业，你想叫农民消费的这些行业，到了明后年买完了以后，全部产能过剩，那才是更大的危机。

提振消费，不搞“短平快”

刺激消费，刺激短板这个问题上，其实国内外有很多做法。我们中国就喜欢搞“短、平、快”，总希望很快地拉动经济，那是不可能的。

王牧笛：现在大家似乎看到了消费的重要性，就是所谓木桶原理的短板，一个木桶的容水量取决于最短木板的长度，我们想让这个短板加上去，以前有个口号，赵晓提的，咱们批评过，叫“买房就是爱国”。现在这个口号有个升级版，叫“积极消费就是爱国”。那怎么“积极消费”就是问题了，其实刚才教授讲的，用两句中国的古话可以解释，一个就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是给他那种赚钱的能力和方法。还有一个就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你得让他腰包里有钱了，才能让他消费嘛。那在刺激消费、刺激短板这个问题上，其实国内外有很多做法。刚才说到日本，日本曾经给每个国民发红包来刺激消费，其实中国也发红包。

郎咸平：太少了，100元没有用的。

李德林：我有一天下班就看到贴了一个条，说这个红包发给谁呢？80岁以上的老人，由原来的50元增加到100元，这个使消费多了50元。

郎咸平：成都发过100元的消费券，它不是每个人都发。它发给80岁的老太太，或者是单亲的、下岗的。但是这部分人他能不能够消费，这个没有持续力。现在我们担心什么，消费（占GDP）2008年是35%，2009年是25%，那明年呢，更低了，那怎么办呢？你知道可怕在哪里？问题是你现在71%以上都是钢筋水泥，你的GDP当中都是钢筋水泥，这玩意是不可持续的，到了明年就没了。那么消费呢？你买汽车、买家电，它也是不可持续的，不可能年年买。因此我们目前所推动的所有基础建设、房地产，跟家电、汽车等等消费，全部都叫做一锤子买卖。今年拉动GDP没有问题，问题是买完之后、建完之后怎么办？明年、后年不能再拉动消费了，它是不可持续的。

王牧笛：其实包括发消费券也是一锤子买卖，最重要的是什么，要“藏富于民”。

郎咸平：这就是为什么在2008年年底的时候，当政府推出4万亿的时候，我就告诉政府一定要“放弃保八，藏富于民”。什么意思呢？要把4万亿元用到老百姓身上，选择创造财富的路径才是正确的，而不是去做基础建设。比如说这4万亿，与其做基础建设，不如给民营企业全部免税，国营企业利润100%上缴。如果这么做了，你可以给民营企业以积极性。只要民营企业能够多赚钱，它就会进行转投资，他再赚更多的钱，然后他自己可以去消费，我也希望他给他的员工更多的薪水。员工的工资会上去，他的储蓄才会上去，然后才会从根本上解决消费的问题。

王牧笛：咱们现在抛开梦想进入现实，咱们看看现实的措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