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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方歇,寺里梨花开得正盛,偏偏其中一枝被繁花压低了头,将刚好路过的孙小姐头上的步摇钩落在地。那支步摇便恰好落在了满庭芳脚边,他弯腰拾起步摇还给了孙瑛。就在双方目光相交的一瞬满园飞花映得一双璧人在彼此眼中都成了一幅画儿,这一眼已是情愫暗生。于是这一段情便在一封封来往的信笺里、一次又一次别离的断肠与相见的欢喜中越渐深邃。
虽是名角儿,可这梨园行当终究难入孙家人的眼。孙家终究还是发现了孙瑛与满庭芳暗里私会的事,于是一面暗中将此事压了下来,一面替孙瑛寻了门远嫁的婚事。
谁曾想这孙小姐表面娇柔温顺实则性情刚烈,心内早已认定了此生非满庭芳不嫁,得知自己家中有意将自己许给素未谋面之人便逃了出来投奔了满庭芳。
孙家得知孙瑛偷跑出家投奔了满庭芳怎肯善罢甘休,孙家老爷在孙瑛逃走后便修书一封于满庭芳道碍于孙家家门脸面才拉下面子与他交易,若能断了与孙瑛的情便不追究那些个前情往事,让他安安心心再做那个名响春城的角儿,若是不从便要报官告他个诱拐良家的罪名叫他身败名裂,走投无路。
偏生性子烈的不止孙瑛一个,得了信的满庭芳只问了孙瑛一个“你可愿与我生死相随”的问题,孙瑛听了他这问后竟是十分平静又面带幸福的答了他一句“生生世世只与君相随”,于是两人便携手在西山脚下滇池湖畔边同饮了小半瓶孔雀胆。这孔雀胆是剧毒之物,寻常人沾了定是活不成的。可不知为何,等满庭芳再度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榻上,还好好的活着,可身边没有孙瑛。等他急匆匆奔至孙府时才发现孙家已经架起了孙瑛的灵堂,孙瑛母亲看到突然而至的满庭芳后声嘶力竭的指着他哭喊着“戏子无情”。哭诉着满庭芳骗了自己的女儿同他殉情,自己却独活了下来。满庭芳此时方知,距离那夜他们双双殉情已是个三日之久,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沉沉地在自个儿屋里睡了三天。
听到此处,阿沅不由地一愣,道:“你是说……你们饮下的是同一个瓷瓶里的□□,可她死了你却活着?”
满庭芳嘶哑的声音又自喉间虚弱地飘出,“睁开眼的一瞬,我以为我会同她携手走过黄泉。可是我却独自活着,她一个人独自在黄泉找不见我会不会怕,会不会怨,会不会以为是我丢下了她……”
阿沅边在心内思量着此事的蹊跷之处,边又悠悠掏出了寨子里山匪们联络用的竹哨,将之放在唇边,道:“只道是世事无常,苦了你们这对有情的人……”
语闭,阿沅心怀忐忑地吹响了那哨子。她尽量让哨声舒缓悠扬些,听上去更像是深有同感后的安慰。边吹阿沅心里边向这满园神佛祈祷:叶莲踪,你还记不记得那夜我误劫你时也吹响过这竹哨。此时此刻,你可千万一定要听到我的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