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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邱百万离家不几日,桂姐便生着法儿折磨瑞红姐弟俩。闲着牲口不用,让姐弟俩抱着磨棍磨麦子。姐弟俩在磨屋里相对哭泣,好不伤心。桂姐听不见磨盘声,倒听见姐弟二入哭声不绝,一阵火起,窜进磨屋,劈头就打,直打得姐弟二人死去活来。
王点正在前院收拾旧物什,听见哭声,循声找到磨屋。一见这情景,不由得心中一股怒火升起。他忙拉起姐弟二人,从桂姐手中夺过水棒,跪地求饶。
桂姐狠狠骂道:“小小年纪也忒不像话啦!你爹才走三天,就把叮咛的话儿扔到脑后,这还了得!老娘我是为了你们的爹才严加管教。要不然,我才不操这份闲心呢!”
王点气忿中夹着哀求,道:“夫人息怒,小姐相公年幼无知,身体又弱,这磨我来推,这些活儿我抽空就干了,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桂姐啐了一口,气忿忿地道:“呸!王点,你少来管闲事!老娘我今天是管儿女,你也不想想是端谁家的饭碗!”
玉点虽然憨直,也看出桂姐用心险恶,便冷笑一声,道:“夫人,小姐相公纵有天大过错,等邱老爷回来再处置也不晚。我看你也别生气恼怒了。”
正说着,出门了几天的郎青突然走了进来,他一见这情景,心里便明白了。他怕桂姐把事情闹翻,便装模作祥拍拍瑞红姐弟俩,对桂蛆道:“哎呀!我这妹妹,你是糊涂了吗?孩子小不懂事,怎么认起真来了?!”
她又对瑞红、瑞白说:“好外甥,你娘也是为了你们好,棒棍底下出孝子,不打不骂难成材!以后小心就是了。”说毕,朝王点一瞪眼,以舅老爷的身份训斥道,“还愣着干啥!快把小姐、相公送回房去。”
三个人一离开磨屋,郎青低声道:“你怎么也不想想,这事传出去,你就不怕他人说长道短,骂你后娘手辣心毒!再说,王点那鬼东西是邱百万的心腹之人,让他知道更是不得了!”
桂姐一想也是,懊恼地连声说:“都怪我心性太急,我是恨不能他们这窝人都死净才好!”
“从今往后,你要好好看待他们,要比亲儿女还要亲,叫街坊邻居,院工丫环说不出‘不’字来。日后瞅准时机再下手,谁也不会疑心是你所为。”
郎青狞笑着教给桂姐计谋,桂姐连连点头。她转身吩咐小丫头把瑞红姐弟请到上房来,哭丧着脸赔了不是,倒让姐弟俩摸不清头脑。
过了一日,桂姐又找到王点,取出几两纹银交与他,王点不肯收下,桂姐笑吟吟地道:“哟,王点啊,你是邱老爷的老家人了,我的脾性不好就多担待啊。这几钱银子你拿去买些酒喝。”
王点接过银子,心里想道:这个桂姐一会阴一会晴,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啥药?!这银钱权且收下,看她还有啥花招!王点虽然憨厚,可他却是认定了桂姐为人心肠歹毒,心里时时替瑞红姐弟捏着汗。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就是一年。这日,桂姐和郎青商量道:“一晃一年,咱要早日下手啊!”
郎青嘿嘿一笑,答道:“你我想到一块去了。这次手脚利索,别落下话柄。”
桂姐问:“依你之见该如何动手?”
郎青捻着胡须,思忖片刻,附在桂姐耳边如此这般叙说一番,桂姐连连称是。
这一日,桂姐吩咐丫头请瑞白,瑞白闻听不敢怠慢,来到中堂站定,深作一揖问道:“母亲,唤孩儿有何吩咐?”
桂姐扭动着身子,让瑞白落坐,便说:“儿啊,为娘这些天身体不爽,又常常思念你爹,一到晚上便觉孤单。儿啊,从今天起,你每天傍晚到为娘的房中陪伴片刻,聊些闲话,省得为娘心里寂寞。”
瑞白忙答道:“孩儿理应如此,我每晚去陪伴就是了。”
当晚,瑞白来到上房。桂姐把一盅酒递过去,说:“儿啊,这是为娘补养身子的糯米甜酒,你喝下去暖暖身子。”
瑞白推辞不过,双手接过,一伸脖喝了下去。洒一入肚,瑞白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脖颈僵直,双脚轻轻地似要悠悠地腾空而起。瑞白哪里知道,这酒里是放了蒙汗药的,只要一沾唇,管叫你昏睡三天三夜。可怜一个孩子,就这样昏死过去了。
桂姐一看瑞白口吐白沫昏昏欲睡过去,心中大喜,忙转到内室将郎青叫出来。郎青携来早巳准备好的官脂、头绳、绣鞋,两人忙乱了一阵。先给瑞白脱下旧衫裤,把裙衣给套身上,又将瑞白一头青丝梳散开,扎上红头绳,胡乱梳理几下,挽成了个髻盘。抓过官粉往脸上扑搽,又用胭脂将腮略略抹过。最后,拿了些裹脚布,狠命缠裹脚,把双绣花鞋撑得鼓鼓胀张。只一刻工关,瑞白便变成了个姣姣少女。
郎青不顾喘息,对桂姐说:“你头前听动静,我把他背到荒郊松林,往树上一吊,就让他命归阴曹。”
桂姐不放心地问:“等到天明,他们不见瑞白,要来问我,怎么答对?”
郎青说:“这倒无妨,等我回来,自有妙计。”说罢,就像偷油的老鼠一样,溜了出去。
郎青拐弯抹角,躲躲闪闪,奔黑松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