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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清楷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有父母。
只是没有见过母亲, 在家……如果那破壁残垣能被称之为家的话,那就是家中角落里找到过一张单人照片,是位年轻女性秀美的侧面,背景是苍茫的山峦。她太好看了, 跟他的生活格格不入。
照片大概算是他人生前几年岁月里里唯一诗意的色彩, 除此之外,毒赌皆沾的父亲对待他弟的方式, 实在不像父亲对儿子……不,甚至不像一个人类对另一个人类能做得出的。
他出生的时候在海边, 后来搬家了。搬到了西南边陲,接壤东南亚,想要掉进坑里很容易, 但想出去没那么简单。
男人没钱, 就带着两个儿子上街讨。在那里的人都长一双鹰眼,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瘾君子。所以要不来钱。男人想了个办法, 他怀里揣一个破旧的录音机,让小儿子在一旁表演倒立,自己则拉着奚清楷扯着嗓子跟着录音机唱歌。
那首歌奚清楷记得清楚, 唱的是我的家在松花江上。
后来他北上去了歌里的的地方, 刚好是十一月, 既没有青山绿水, 也没有大白杨, 只有无穷无尽的低温, 大风经过,冰雪天地,一片白茫。
说不清他是多大的时候踏入旋涡的,奚清楷自己真不大不记得了。似乎从记事起,就在为生计奔波,他都数不清辗转过多少地方,做过多少工作。刚开始钱难赚,后来慢慢摸清了门路,一有脑子二有心,路也就渐渐打开了。
虽然父亲不是个人,但好歹对大儿子比对小儿子好,好歹残存点人味。
秦呈祤听完他的事,忍不住感慨了这么一句,顶楼露天咖啡座里其他两人不由抬头震惊地看了她一眼。
何瑰轻声嗤笑了下,端起拿铁抿了一口。付明浩则短暂地用指头捏捏眉心,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因为他爸缺了个小拇指。”
秦呈祤惊讶:“少了个手指所以打不动了?”
付明浩:“不是。奚清楷十岁跟他爸打架打的,直接抄刀了……我那时听说有爸爸把儿子告到警局,结果因为年纪太小和家暴前科,不了了之,就在本地新闻里,后来才知道是他们家的事。”
何瑰把空咖啡杯往桌上一搁:“呈祤,你说你出了钱,要听故事,现在听也听完了,赶紧回去吧。我和付总还有事要谈。”
秦呈祤在离开之前,突然又回头问道:“何姐,你跟我说实话,奚总这次如果是因为惹着了那毒|枭,真活着的话,不还得被卷进去吗?”她虽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但在秦家那样精明的氛围长大,再怎么天真也是有限度的,遑论秦呈祤也不是省油的灯。
“但他还是活下来了,在被人三方围剿的情况下,”何瑰慢腾腾道,有意无意淡淡扫了眼付明浩:“在出事之前几个月,他还做过股权让渡。怎么都觉得奇怪,他就像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可最后并没有刻意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