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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安说话时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中没有带着为难诉苦,只是单纯的叙述。
奚清楷点了点头,夹了一块红薯:“我知道。”
虞安看他毫无意外的反应,心头的挣扎和不忍莫名其妙地开始跳脚,手舞足蹈的小人在委屈的叫唤,一周吃一次饭又没什么的……
没什么个鬼没什么!
虞安暗暗骂了自己八百遍,能不能坚定点,什么玩意儿!
餐桌上的第二次安静比第一次要尴尬一些,还是一个电话把她解救了。
不过那是在接电话之前。
虞安刚摁下通话键,李建成——就是狗成,一反常态地在电话那头炸了,语气急翻了天,活像要从话筒里钻出来似得:“圆子,你怎么才接电话啊?!西施上次提没提醒你,那破老太又回来找你了,之前是去你店那,没找到人,现在估计会去你家,你快躲着点!”
虞安腾地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眼里一片寒冰。
她攥着手机就往门口走。
郑禧是她妈姐夫的堂妹,这曲里拐弯的关系,从郑禧帮衬着她家渡过难关开始,便发生了变化。
在他们家连下个月的物业水电费都交不出来的时候,郑禧给了她爸一份大厦保安的工作,借了她家三千块钱。中国人讲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虞安她妈是个过分善良又软弱的女人,因为没能好好报答倍感愧疚,后来郑禧家里出了变故,她老公在水利局的工作被撤了,又急又气,脑溢血就过去了,只剩郑禧和十七岁的儿子相依为命。虞家立刻为他们母子俩收拾出来一个位置,虞父在客厅摆了一张折叠床,睡在客厅里,房子腾出来让他们暂时住下。
谁知这一住就是两年半,其中一年包括了她父母去世后。虞安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能做的了什么主,也不能把郑禧赶出去。
但她那个儿子看着阴沉话少,背地里却是个嗑药的主,跟着临安当地一个帮派混日子,小打小闹的抢钱偷窃,渐渐误入歧途,从摇|头|丸|,到大|麻,没了钱便开始以贩养吸。
警察找上门的时候,打开郑禧和儿子暂住的客卧衣橱,搜出来整整七斤毒|品。
这件事上了电视,闹得人尽皆知,采访里郑禧哭的声泪俱下以头抢地,说自己孤儿寡母,没有管教好孩子云云,镜头一扫,带过了站在客房门口,脸色苍白的虞安。
那年她初三。
从那以后,学校里躲她的人上到老师下到清洁工,天天有人写匿名纸条劝她早日滚进戒毒所,家里犯罪还有脸来上学……她一张张收起来,放学往垃圾桶一撂,全当没看到。
虞安转头就把郑禧赶了出去,她拎着一把菜刀,把郑禧的行囊踢了出去,把人逼到了门外,说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滚到天边,别再让她看见。
时隔快九年,噩梦竟然重现在眼前。
她拿着手机,一脸阴沉地拉开了门,正准备穿鞋,低头却看见了一双黑色布鞋,一路顺上去,那张饱经风霜的熟悉面容挂着一脸苦相,哀切地看着她。
狗成那头还在说着什么,虞安径直摁断了通话键,踏出门外,把门半合着堵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郑禧。
“什么事?”
出事之前,奚清楷倒数第二次出现在新闻上,是因为事业上迎来了一个高峰。
一是霂远集团以3.5亿美元收购了申城江边的费尔蒙酒店,二是以远超其本身价值的三千万买下了一个创业期的公司。
霂远于大部分人来说,留下的印象就是起家颇早的私营企业,作风低调,第一次弄得全城皆知、震动商界,正是拜这新闻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