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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十六岁那年,他终于孑然一身,看淡了生死。他背负了诸多故人的性命,不再张扬,亦不敢再张扬。他是人族的“白骨君”陆危楼,是那个对着白骨皑皑一笑付之的陆危楼。
他愿意把诸般担子摞在肩上,他愿意载着逝去之人的梦想徘徊在血土之间。号角的呜咽渐渐胜过了千般琴瑟,伴着他度过无数不眠不休的日夜。
陆危楼见到云渊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宛如少年时的自己。无关出身,无关容貌,而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坦然无愧。
陆危楼看着那个少年从籍籍无名到声震天下,看着他从青涩稚嫩到神魔沉沦,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亲手酿一瓶陈年美酒,捧在手上后又久久不敢咽入喉中,而暗沉的酒香已让他醉得熏熏然而不知所以。
那一夜,大梁转瞬即逝的花火狠狠刺痛了他的眼。在无穷无尽的赤焰下展现出的是陆危楼从未想过的生活,少年映着火光的眸子像是汇聚了世间所有的热烈,烧得人苦不堪言。
陆危楼本来天不怕地不怕,敢于提枪跨马千里之外取敌首级,然而他不过第一次见到云渊,就起了退避三舍的念头。
他自小活在人族的规则之下,平生惟愿纵横疆场守护人族。也曾想着他年若是力不从心,再也提不起长/枪上不了战马了,那便归隐。归隐后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平凡地结束这一生,偏偏在还未沉淀下来的年纪遇到了最耀眼的云渊。
世上怎会有这般纵情恣意的人,怎能有这般张狂潇洒的存在?陆危楼读了十来年的书,上了十来年的战场,而从那一天起,恋了十来年的云渊。
说是爱慕或许不恰当。他在云渊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可能,没有诸多束缚的另一种可能。云渊自少年起便被吹捧容貌才华,可在陆危楼眼里,再倾世之容、再惊世之才,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只要云渊仍旧是那般自由,仍旧是那般潇洒的性子,纵使生得再平凡不过,他想自己也会动心。
起初他在云渊身上找寻着自己的影子,可目光停驻在少年身上许久之后,陆危楼终于发现了他们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