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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何以见得?”
“人如其名。”
“大开大合,开合之势,你的名儿也不错。”离三转过头。
“承蒙夸奖,主要取名字的人高明。”马开合目光闪烁,一笑而过,“叫你离三兄弟,没问题吧?”
离三掰碎了花生壳,取出里面两粒干瘪的花生扔进嘴里,目视无人,耳不闻声,默然不语,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
马开合夹口菜没往嘴里放,眼中的精光如离弦的箭矢直射离三,死死地钉在他这靶子上,一声不响。
他,看上去和马开合所认识的陕西人并无两样
农民的相,有着跟田地一样的性。一样的敦厚老实、面善木讷,一样的不苟言笑,生冷直楞,既不擅长交际,也不乐意交流,寡言少语,闷头不说。子曰:智者乐山,仁者乐水,可乐田的是什么者?
无农不稳,可以叫忍者吧。
吃苦耐劳、忍气吞声、忍饥挨饿、忍辱求全、忍耻苟活,把重农之下老秦人的样子活得一直相似着。
面朝黄土背朝天,肩负苛捐人劳役,像青牛那样执拗地耕着荒田,像倔驴那样犯犟拖拉着石磨,像虎狼那样凶悍去冲锋陷阵。大抵是只有这样的农民,依仗他,大秦才得以一扫六合,席卷八荒;几千年,历代王朝才得以继承汉统,延续国祚;华夏才得以于山河破碎、蛮夷肆虐而国将不国中,依旧大一统、不分裂。
陕西人,是这样农民的缩影,也由此多少朝多少代的国将都定在这儿,有多少君王多少陵建在这儿。也难怪有的陕西人骨子里很傲,估计是以为自己沾了帝王龙气,蒙了贵胄阴德,终有一日会文武来朝,成就一番霸业,因而总是不言不语里就鼻子翘得高高的,完全一副天老大自己老、二的拽样,或许李自成当年打入北京估计就这鸟样,只可惜他们一辈子迈不进北平,到不了长城当好汉。
因为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人守着土,心里守着巴掌大的天地,自给自足,可不像隔壁的邻居晋西人,货通天下,财流四方,他们是地地道道、实实在在的农民,自然比哪里的人都有着农民的劣根性,即便有段时间在工人阶级先锋队的带领下进步了,可那踏出去的一步,尚不及沿海开放闲散的一脚。
终归是陕西偏远,偏僻得故步自封,画地为牢,那李家村又是陕北的偏远角,离三他是不是更像根正苗红、正儿八经的陕西人?显然,在马开合的心里,不是。
橘子的种栽在淮南长成柑橘,生在淮北出了枳橘,除去天时地理,归根结底还是种的问题。翻篇二十四史,哪一篇“太祖”、“高祖”不是龙子凤蛋,不是神光异象,因此种非常的重要,有种的种愈发了不得,而面前的人可能便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