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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马脖子,敏捷地爬上马背,挤在檀道一身前。檀道一未料阿那瑰动作这样快,险些连马缰也被她抢了去,他怒道:“下马。”
阿那瑰两手紧攥檀道一的衣襟,“我不下。”她急着催促旁人,“快走呀。”
侍卫们听候檀道一吩咐,没人吱声。檀道一外袍被她扯散,索性整件都脱了下来,阿那瑰被兜头一罩,还未反应,就被他抓住腰带丢下了马。
她顾不得疼,从地上爬起来,双掌合十,含泪哀求道:“求求你……”
檀道一轻叱一声“驾”,疾驰而去,侍卫们紧随其后。阿那瑰撒腿就追,可很快,南齐皇子的队伍便消失在天际。
元翼打着哈欠坐起身,往车外一瞥,日头已经偏西,嵯峨的阴山成了一抹连绵的苍青色,“出柔然地界了?”
檀道一未着外袍,只穿件雪白绢衫,乌黑的头发拂过洁净的领口。他盘膝坐在案边,自己与自己对弈,过了会,才心不在焉地嗯一声。
元翼风景看得无聊,凑来檀道一身侧,他酣睡方醒,身上气息火热,檀道一和他肩膀并在一起,甚觉不适,挪开些许,元翼倒没察觉,将檀道一指尖一枚棋子抢过来,说:“错了错了,黑子已成花聚五,你这白子要死了。”
元翼的棋艺,乏善可陈,偏爱指手画脚。檀道一被他一打岔,兴致全无,将棋局拂乱,拿起一卷书看起来。元翼见他坐的笔直,半晌纹丝不动,忍不住拍了拍檀道一的肩头,“道一,你不无聊吗?”
檀道一说:“不无聊。”
“也不累?”
“不累。”
“也不渴?”
“不渴。”
元翼噗嗤笑起来,“无垢无暇,不动如山,你好该去做和尚了,怪不得叫道一。”
檀道一任他东拉西扯,没有理会。他本有些担心元翼要问起阿那瑰,显然元翼早将昨夜醉酒后所许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檀道一放下心来,眼睛盯着书,微微一笑。他随口道:“姓名发肤,父母所赐,臣除了感恩还有什么办法?”
元翼喟叹:“小小年纪,老气横秋。”
檀道一不甘示弱,“殿下又比臣大多少?”
元翼笑道:“我虽然只比你长一岁,但这十八年来,哪一天不是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陛下昏聩,太子狡诈,我这条命,早晚有断送的时候,只好过一天是一天,有酒便喝,有女人便睡。道一,我真是羡慕你啊。”
檀道一沉默良久,认真地说:“臣会护着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