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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鹤顶着寒风,裹紧了披风,说道:“桓尹这会士气大振,沿途许多郡县溃不成军,未战而降。江陵眼见也保不住了。”
“周珣之麾下的水师有多少人?”
“这一路来,加上沿途被收缴的降兵,大大小小船只也有几千只了。水师十万,步骑二十万。他们的船大,又顺风顺水,正面撞过来,真是招架不住,江岸上又有精骑和强弩左右夹击。”王玄鹤道,“火攻也不成,他们那船上都涂了泥灰,又逆风,等闲靠近不了。”桓尹这一战,也是筹谋许久了。
“我军水性好些,但不及敌军骑兵和弩兵强劲,要是能设法把他们的水师和陆军分开就好了。”檀道一遥望着夜色下的江面,“前方白石叽滩浅水流缓,他们可能要在这里抢夺渡口入江。”
王玄鹤道:“我已经布重兵在白石叽把守了。”
檀道一点头,“我使斥候去打探过了,前方栖龙峡的隘口狭窄,江面宽不过一里,最近江水又在下落,大船经过这里难调头,是拦截的好地方。”
王玄鹤略一思索,说:“那我守白石叽的渡口,拖住桓尹,你在栖龙峡下游扎水寨,拦截周珣之。”想到桓尹那势如猛虎的精骑,王玄鹤咬紧了牙关,还对檀道一勉强笑道:“我腿残了,跑不动,也懒得跑。除非我死,否则绝不放桓尹在白石叽过江。”
王玄鹤的一条断腿,还是拜檀道一所赐。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茬,一起望向前方苍茫的江面。
在彭泽一停,就是半月。大军严阵以待,人人脸上却都有点惴惴不安。过了秋分,王玄鹤传来口信,桓尹的水陆大军已经靠近白石叽,水寨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檀道一赶来王玄鹤驻军的白石堡,登高远望时,隐隐可见密密麻麻的船只将江面填得水泄不通,旌旗和巨帆一起展开,仿佛一团乌云,罩在了江面上。周珣之的水师,只见头,不见尾,绵延近百里。船上有人骑马在来回传递信息。
众人的心情更沉重了。
船阵两侧,不时有轻便的小舟被放下来,往岸边荡去。那是上岸汲水取柴的士兵。
猎猎的山风吹得人衣袖飘动,檀道一把眼前狂舞的枝叶拂开,一面下山,对王玄鹤道:“得振一振士气。”
王玄鹤笑道:“宰了牛羊犒军吗?”
檀道一摇头。回到营寨,命人将北朝士兵押出来。
这些被俘的兵将,也有几百人,因为在建康不曾受到虐待,还算手足健全,顶着秋风,在舢板上瑟瑟发抖。
檀道一吩咐左右:“放小舟,把他们依次载到周珣之阵前沉江。”
众人一震,这些北朝士兵都不习水性,当即有人跪地叩首,说要请降。檀道一视若无睹,说道:“擂鼓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