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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相见,崔琰问及裴长宁,林秋寒只说有事怕是晚间才能到,随后便一同进了院子。寻常人家的喜事虽不奢靡张扬,却也是尽已所能,办得热热闹闹,该讲究注意的一点都不含糊,又因为亲友真心实意的祝福而更加感染人心。
林秋寒一行人赶到时,新娘子早就被迎进门,如今在新房坐着,小六的双亲未料堂堂知府大人能亲临小老百姓的家中祝喜,顿时慌了神,生怕有所怠慢,后来见这位虽年轻但风姿不凡的知府大人实在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才放下心来,忙自己的事情去,留下他们自便。
南临府某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破败院落内,经过繁盛的夏日,院子里的荒草更是疯狂滋生,杂芜的爬藤草不知从何而起,一路肆意向上,几乎包围了整个屋子,泛着幽深的绿光,只能从相接的叶子缝隙瞧见青砖隐隐。
在这个被遗忘的凄荒之地,时间好像很慢,又好像飞快……
突然,一个打扮干练、手持长剑的黑衣男子挟着一个头戴黑布套的人走进来,踩着几乎没膝的长草,发出干脆的折断声。
那个被挟之人走在前面,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全身颤抖,每向前走一步便迟疑一下,怎奈颈间架着利剑,只能继续往前探着步。
二人进入屋内,黑衣男子猛地从后方踢了下那被挟之人的膝窝,待他跪下后便顺手扯掉他头上的黑布套。
果然是个老者,他不顾双膝剧痛,头上的布套被摘后便急着打量四周,短暂的适应之后,便见面前一人背身而立,此人身形颀长,腰背笔挺,气度英朗又不失清贵。
一时间,他竟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不及细想,押着他进来的那人摘了面巾,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袁壑!那老者顿时大惊失色,本就苍白的脸更添灰败,他在北境广平营猝不及防被绑,一路颠簸不知几时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竟从未想过绑他的人会是袁壑。想到这,他霍然扭头,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人,绝望布满双眼,既是袁壑,那么面前这个人就是……
“世子,人已带到,没有被人发现。”说着,袁壑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纵然这一路上他无数次想一剑将这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毙命,可凡事皆由世子发落,只得生生忍住没有出手。
一直背着他的男子终于转过身来,那个瞬间,老者顿时愣住,身在北境军营的南临世子总是一袭深衣,老练沉着,沙场驰骋,杀伐果断,令人生畏。可此刻的他着束袖青衣,面上的戾气收敛了许多,转而代之的则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是啊,他如今不过弱冠之年……
“周军医,许久不见。”裴长宁冷声道。
周军医颤抖着唇角,“老朽参见世子。”事到如今,他自然知道南临王药方的事情已然败露,而在这位世子爷面前,根本没有否认的必要。
裴长宁没有看向他,“周军医,你跟随我父王数十年,究竟是为何?”
周军医低头,略微迟疑,似有很大苦衷,“世子爷恕罪,王爷赤诚丹心,忠君护民,世人敬服,况这些年王爷他待老朽实在不薄,如今,老朽却背弃明主,与宵小之辈为伍,做出伤害王爷的事,实在是百死莫赎……”
话未说完,只听袁壑冷哼了一声,握剑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只是……”周军医吓得赶忙咽了咽口水,急道,“世子爷也清楚,老朽在军中数十年,亲眷皆在京中,对于家中不能尽心照料,对子女更是疏于管教。大约一年前,孽子因与人争执犯下人命案,悯国公便以此要挟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