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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许久不曾熬过夜,能撑到眼下这个时辰,已经十分不容易了。眼皮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阖着,她打了一个甚长的哈欠,闭目塞听,睡意沉沉席卷而来。
“咣当。”
没等她睡着,殿内再度响起打砸声,箫白泽迈着踉跄不稳的步履,推倒了外殿缺角的梨木餐桌,今夜,他执着于毁掉繁光宫。
睁开眼睛,林桑青摸索着爬起来,将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她真的受够了!
她晓得她是当今圣上,身份尊崇,想杀谁就杀谁,想折磨谁就折磨谁,但他不能不让人睡觉啊!
打来给他擦脸的水还在架子上,袅袅烟雾如点燃的檀香,又如飘忽不定的晨雾,怒壮怂人胆,她赤脚下床,气汹汹地端过水盆,将半盆水泼向箫白泽,“箫白泽,你让不让人睡觉了!”
烛光摇曳,他站在一片珠玉垂帘前面默默不言,当头泼去的一盆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裳,明黄色常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消瘦的身形,水珠从头发上往下滴,像晨露滑下栾树的叶子,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林桑青吞了吞口水,她觉得这盆水泼的真值。
许是这盆水浇灭了他躁动的心,良久,箫白泽垂下双手,抬眸看她,睫毛颤抖道:“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啊?”她端着空脸盆不解道。
他黯然道:“活着,为什么这么辛苦。”
那样迷惘,那样失落。
这不是一代帝王该说的话。
林桑青可以断言,箫白泽真的喝醉了,不若他决计不会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说出这种话。
她总以为,类似活着为什么如此辛苦的这种问题是她们这些小人物该思考的,像箫白泽这种人,思考的应当是如何增进人民福祉、晚膳吃什么菜色、宠幸哪个妃子。
看来,他这个皇帝当的一点儿都不快乐。
心里陡然泛起绵绵柔情,林桑青心疼地看着箫白泽,她对此感同身受,她这个妃子当的也不快乐,虽然说偶尔看其他的妃子们争宠挺有意思的,但那毕竟是偶尔。
箫白泽的脸上满是水痕,头发也在往下滴水,像刚从池子里爬出来似的。林桑青找了找,想找一块干毛巾给他擦一擦,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块干毛巾,倒是脚边有一块新抹布,是早上刚拆的,只用过一次。
她只迟疑了一下,便把抹布捡了起来,提着它靠近箫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