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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知晓此事,骆仪新这几年来一直都是锦衣卫的统领,他这一死任谁也看得出是给夏冰腾位子。少数久在官场的人不由得回忆起杨焰与夏冰可谓是血海深仇,却是不知道杨焰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李归尘环视了众人道:“诸位大人想必心知肚明,骆仪新落马的一大起因便是日前大内失踪了十数宫女,而后与皇城之内相连接的海子上便漂起了浮尸,这些浮尸被认定为那些宫女,故而此事直指锦衣卫守卫皇宫失职。然而,这件事绝非如此简单,反而暴露了很多问题。
其一,这些死者并非宫女。且依臣之见,想偷运这么多宫女尸体出宫,无论是水路还是城门都是行不通的,故而凶手才用私妓房的年轻妓女替代。
其二,刘仙虽认下了杀害释明等人的罪名,却唯独不承认水女案与自己有关。且一夜间杀害十数名年轻女子投尸,单以刘仙一人之力,并不可能达成。”
萧琰不顾一切地插嘴道:“刘仙本人便是锦衣卫子弟,少不得认识什么落魄锦衣卫,便是如你这样身份的。”
“你且记住了此点!”李归尘瞥了他一眼,继而又道,“萧琰所说的状书伪造的确不假,可这始作俑者却并非是蒲评事。只可惜血书案的凶手刘仙已死,可大家理应记得,刘仙曾不止一次提起过自己有位知己,且不愿透露其姓名,恐其遭牵连。
一如萧琰所言,此案确是有人抓住刘仙嫉恶如仇且郁郁不得志等特点教唆其为了‘正义’杀人,可这教唆之人究竟是蒲评事这样一个与凶手仅是查案往来之人,还是他临死仍念念不忘的那名所谓知己?”
西景王道:“一派胡言。”
李归尘望着他正色道:“并非胡言。实则就算是臣不出来纠正,萧琰此人的那番话也是经不得推敲的——动机并不连贯。若是蒲评事单为了一举成名而有意设下此局,刘仙自然在她掌控之中,如此一来在水女案发生之后,蒲评事怎么会意识不到此案与刘仙无关?
如此一来,她必然会顺理成章地将此案尽量从血书连环案中剥离出去,这样日后才能自圆其说,又怎么会在方才直言驳斥水女案并非和骆仪新及失踪宫女有关?这便是破绽其一。”
萧琰摇了摇头,微笑道:“即便如此,蒲风此人写了妖书才牵扯出这些祸事,难道就能逍遥法外了吗?”
然而就在这时候,蒲风忽然就跪倒在了西景王和皇长孙面前大哭道:“此书乃是罪臣家父遗著,家父此生郁郁不得志,临死之愿便是让此书能为人所见,劝人向善……如今罪臣也算出人头地,替父印刻出版此书只为尽了这份微薄的孝义,还求王爷和殿下成全……再者这《业镜台》所书的本就是阴曹业镜上显示的荒诞之事,又谈何萧大人说的那些呢?”
朱伯鉴见蒲风哭得几欲昏厥,这些话听着也是颇为令人动容的样子,唇角忽然轻轻挑了挑,心道这丫头果然聪明。西景王可是世人争相传颂的大孝子,她便借着西景王有意维持忠孝的一点,将这罪名推了出去。
自己曾和她说“南楼客已死”,其实只是要她宽心罢了。毕竟书是不是她写的已无人可考了,加上她不顾脸面地在众人面前这一大哭,若是再严加追究她的责任反倒显得过于无情,惹得非议了。
果然西景王揉着眉头扬了扬手道:“所谓‘百善孝为先’,本王亦感于蒲评事的至孝之心,此事稍后再议罢。”
蒲风这才站起身来拜谢了王爷,退到一边继续垂泪去了。
李归尘见她如此,心中的羁绊也算是减轻了大半,终于轻叹了口气拱手道:“有一点还需禀明:刘仙此人,乃是先前因杨焰案受到株连,而被罢黜的锦衣卫百户刘鹤清之子。”
众人中已经有些骚动,而长孙殿下的手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层冷汗。这各中利害,他终于算是理清了,这才明白了皇爷爷为何会给李归尘留一封亲笔御书。
他舒了口气问李归尘道:“如今,你便直接公布真相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