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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彦修不苟言笑地给这俩人诊了脉,对着李归尘凶巴巴道:“外袍上衣都给我脱了,看看伤口。”
蒲风跑去关好了门,又一臂挂着李归尘脱下来的衣服,帮他将肩上缠的白布一层一层解了下来,嗔怪李归尘道:“早说让他来找您看看的,拖到今天才来。”
裴彦修立在一旁看蒲风的这副样子,心下已猜到了七八成。他忽然挑起了嘴角,继而轻轻咳了咳重回正色道:“看来伤了五六天了,伤口长得倒是可以。主要是你近来情致调养得不错,脉象已经不像往日那般弦数了。原来劝得磨破了嘴皮子也不管用,我还道是如何,没想到是你的功劳。”
蒲风一抬头发现裴大夫正望着自己,忽然又低下了头去,支吾道:“啊?我?”
“到底是年轻人底子好,你腰上的伤想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气血也补上来不少,葵水可又来了?”
蒲风的声音细得跟蚊子叫似的:“还没……没有。”
裴彦修揉了揉眉头:“叫你来扎针又不好好来,可是碍着面皮薄。你们俩这进展……我看干脆不如就让归尘回家给你扎,一会儿我将那穴位给他抄一份。”
蒲风惊得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
李归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和裴彦修道:“也好。”
“诶,可不是老夫打发你,你是不知道此人当年在北镇抚司的时候,单拿着这把银针吊过多少人的命?”裴彦修冲着蒲风眯着眼道,“再说习武之人的穴位一向认得准,你倒是不用怕他扎坏了你。”
蒲风咋舌道:“啊?吊命?我,倒不是怕这个……”
李归尘抿着清茶有些不以为意,裴彦修若有所思道:“这关进诏狱来的人,也不尽然都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乏家中有儿有女想活命的。这银针虽小,却可将他们的命保住一时,或许过了这段日子浪头弱了,还能从诏狱抬出去。”
蒲风心里忽然有些发酸,在桌下偷偷攥住了李归尘温热的手。
他笑了笑,佯装轻松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了,彦修兄,我有件事儿想托付你。”
“但说无妨。”
他笑意恬然地看着蒲风,继而和裴大夫道:“初六那天,我们二人就要成亲了。虽然也不能办得过于张扬,到底蒲风这一辈子就嫁我这么一次,无论如何,这婚礼也是不能敷衍的。我想着成亲那日,蒲风能不能从你家出嫁?”
裴彦修大笑了良久,一口答应道:“这等喜事你这家伙也敢瞒着我?这事简单,不过从这儿出门子到底还是寒酸了些,希望蒲姑娘别嫌弃。明日我便叫空青先将院子里那一堆杂七杂八的药材先暂且收了,将这好好打扫一番。
说来,我本不是多事之人,倒也得为弟妹着想着想——从我这儿嫁出去没什么麻烦的,可还得要个名头。老夫今年都四十有二了,无儿无女,不如我认蒲风为干闺女如何?”
李归尘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不好。”
蒲风若是他干闺女,那他日后见裴彦修岂不是要喊他干爹了……还是蒲风抹了抹冷汗,浅浅笑道:“裴大夫的恩情,蒲某真是无以为报。蒲风自幼漂泊,一无父母,二无姊弟,不如日后就喊彦修兄一声哥哥了。还望哥哥不要嫌弃我这个不知分寸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