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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显轻轻眨了眨眼不由得嘴角一挑,任着随从给他系好了披风,轻笑着和蒲风道:“原来如此。宫中事忙,咱家便不在此叨扰二位了。”
“干爹,车马已经妥当了。”
蒲风随在顾大人身后将冯显送出了门,不由得擦了擦冷汗长长舒了口气。顾衍又好生教诲了她不少事宜,这才回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而张渊一早去了外城给血书的几个案子善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蒲风为了萧琰的案子在卷宗室驻留到了将近午时才出来,索性点了两个差吏直奔临近的刑部衙门。
想来是冯公公在大理寺和他们相谈的这点子工夫儿里,已有小公公将此事传遍了刑部和都察院。是以蒲风刚一脚跨进刑部大门的时候,典刑徐洪已经笑脸相迎地快步出来和他行了礼。
蒲风一向最厌恶这些虚礼,硬着头皮和徐洪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说要去大牢里见见萧琰。
徐洪微微迟疑了一瞬,满口答应了。时值刑部左侍郎正寻徐洪处理什么事务,好巧不巧又是林篆从侍郎书房中带了钥匙出来,便领着蒲风去见萧琰。
蒲风已经有些记不得这是她第几次见林篆此人了,因着似乎哪里都有他瞎搅和,蒲风顿感头大之余,难免对此人生出了几分防备。她自然记得,李归尘曾说林篆城府颇深,可他表面上越是一副谄媚草包的样子,越是意味着危险——蒲风宁可是自己多虑了,也不能就此放松戒备。
她一路上反复思索着当日萧琰所作所为,以及血书案中的尽数细节,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刑部大牢的门口。
狱卒将两扇厚重的漆门推开之时,自牢狱中羁押已久的、混杂着血腥汗臭粪尿气味的阴冷气息朝着他们迎面扑来,令人作呕。
蒲风微微压了压眉头,毫无迟疑地跨进了牢狱中,顺着石阶向下而行。她身后跟着一挑着灯的狱卒,而林篆则难得安静地跟在了后面。
大牢之中晦暗无光,所幸每隔三步便设了两盏虎头灯座的壁油灯,令人勉强可以视物。下了石阶便是长长一条相对较宽的甬道。春来地暖,水汽漫过砖缝使得地面湿滑异常。蒲风走得谨慎,即便李归尘他并未陪在身边,心中倒也并不怎么慌乱。
毕竟这地方和地佛宫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她微微环视着此处的构造:左右依次排开的牢房皆是四面石壁,仅有一小门与外相连。牢内阴蒙狭窄,或有十数人被同时关在一起,一见她经过,数十双眼睛无不冒着绿光般挤在那道栅栏小门前,连连哀呼不止。
蒲风心里有些不大自在,轻轻咳了一声回首问那狱卒道:“萧琰却是关在何处?”
林篆抢话道:“蒲大人不知,这靠在外边的多是玄字号、黄字号的犯人,而犯了重罪的天字号犯人则被关在最里面。”
蒲风点了点头,七拐八拐地又走了也不知多长时间,这才止步在了墙角的一间石室边。
以此看来这天字号的牢房与那些寻常牢房亦是大有不同:这间监牢的石壁明显增厚了不少,即便是他们在过道里大喊大叫,牢房之内也未必听得到什么动静。经人进出的铁门仅仅及肩,单是在下面留了一小道活门以供饭菜进出。
蒲风回过头来瞥了一眼林篆,默默点了点头,林篆便从善如流地借着光找出了钥匙,一边开着锁一边低语道:“这一带的牢房,即便是狱头子也不配钥匙,由典刑或司狱大人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