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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郑氏有些迟疑地走了过来,见到萧琰身下受了重伤居然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反倒是一直偷偷瞟着堂上的三位大人。
蒲风一见此状心里已明白了八分,如果说叶山到底有没有收了贿赂作伪证尚且存疑的话,那郑氏很显然是倒戈了。明明前日她还偷偷带了钱财打算贿赂“自己”,现在却是不那么在乎萧琰的死活了。
郑氏垂着头瞟了萧琰一眼,行了礼之后痛哭流涕道:“大人们莫要相信萧琰此人的话啊,贫妇虽是不喜欢萧琰在外边养私宅,可我到底也是个妇道人家,怎么下得去手让夫君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大人们明鉴啊,即便是贫妇有这个意思,夫君又怎么会这么听我的话……况且贫妇一向不得相公疼爱的,平日里,他便是半句话也不和贫妇说的,大人们若是不信尽可去问萧家的下人……叶山他就能作证的。”
黄廷如点了点头,问萧琰道:“你夫人郑氏之言可属实?”
萧琰的一双眸子早已经气得猩红了,他光是盯着郑氏,便将郑氏吓得都忘了哭了。
“郑玉芝你个贱妇……你拉着你那个吏部侍郎的爹怎么逼我打如儿的样子哪去了?还有脸装哭装可怜吗?”萧琰爬了过去压在郑氏身上死命掐住了她的脖子,“我问你!你不是一向嚣张跋扈得很吗?你不是自诩侍郎千金吗?我宁可守着如儿一辈子,也不想多看你一眼……”
顾衍揉着眉头,他很难想象堂下这个近乎疯癫的犯人正是他相识多年的萧琰。现场的局势近乎失控,可萧琰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必死了,更是毫无忌惮了。
上来了两三个衙役打算将萧琰从郑氏身上拉开,然而谁也想不到一个半瘫的犯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直到有人往萧琰的脊梁骨上打了一闷棍,他这才算是颓然栽倒了下来。
郑氏满脸紫红,珠钗发髻散乱一团,碎发贴在脸上的淋漓眼泪鼻涕上,雪白的脖颈上赫然一道猩红勒痕。
“大人们可是见到了,他发起疯来……便是这样的……也难怪如儿会死的那么惨了……一定是如儿知道是萧琰杀了她哥哥,所以萧琰才要杀她的!一定是的!”
萧琰从地上爬了起来呕出了一口血沫子,笑得宛如厉鬼:“郑玉芝,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以为出卖我就逃得过去吗?这报应,我逃不了……你也一样!”
黄廷如望着萧琰轻叹道:“萧琰,你当年借着身在大理寺职务之便,先是因与杨焰的过节丧心病狂地杀害了杨如儿,而后为了掩藏罪证又盗走了死者尸体,将此案压了下来。如今你已是死到临头了,还不能心生悔改吗?”
萧琰又哭又笑,便如同神志疯癫了一般,他不断低呼着如儿的名字,那一句“我没有杀她”更是重复了千万遍。
这是他的底线了,纵然他这辈子做了再多猪狗不如的混账事,但是杀了如儿这件,他不能认。
他还愚妄地痴想着,到了黄泉之下他可以当面和如儿道歉赎罪,明明他那么爱她……蒲风见此皱紧了眉头。她定了定心神,走到了萧琰面前和洛溪拱手道:“无论是郑氏逼迫还是萧琰意欲泄私愤,萧琰此人亲手打胎不假,可依臣看来,此案的凶手或另有他人。”
顾衍沉下了脸来,而洛溪点头道:“有劳蒲少卿详细说来。”
蒲风垂了眸子,恭谨道:“依下官之见,有几点地方是当年初审此案的卷宗并未提及的。当年如儿被打胎之地并非是私宅或是萧府,而是城西的一处小院,这院子本是郑家的。而距此地最近的河道,也就是到莲花河的路程,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一炷香的功夫。
试问一个被打胎且已经落了红的孕妇如何受得起这份颠簸,又花上这么长的时间去投河?”
长孙殿下居然出言道:“也就是说死者绝非自杀,乃是谋杀了。可萧琰的确是唯一有动机的人,郑氏在打胎之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