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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正乱着,缘是囚禁太子的东宫走了水,偏也蹊跷,这般大的雨不单浇不灭它,反倒是助长了它的气焰。
来来往往的宫人太监拖着湿淋淋的身体,提着水桶来回奔波,本是满的一桶水,因着跑得过急,撒了将近半桶,却又因着雨势实在是大,没等多一会儿,便又被雨水填满了,倒是让不少打算偷懒的暗自叫苦。
陛下本就不中意太子,着这太子也是名存实亡,救不救的回来倒也是无妨,指不定他死了,还让不少贵人心里头痛快。
况且,那东宫里,现在除了那太子,边就是寥寥几个洒扫的宫人,都是下三滥的命,不值得一提。
中间一个老太监抹了把满是雨水的脸,那面上的褶皱像是枯死树木的皮干,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
他阴鸷的三角眼里,有一丝晦暗的光芒划过,天欲要让你亡,便是有雨也救不得这火势。
却无人注意,有辆简陋的马车趁着混乱与夜色雨势的掩护溜出了宫,秋风掀起了帘子的一角,隐约瞧见了里头一片雪白的衣角,还有一闪而过的瘦削苍白下颚,明显是个女子,年级也不大。
未等看得清晰,便迅速被一只粗糙女子的手将帘子扯了回去,什么便也瞧不见了。
盼宁将手炉里的碳火挑明,递给病恹恹歪斜着依靠在车壁上宝华手中。
较起前些日子,大病一场的宝华似是更加瘦了些,面容也愈发惨白,眼睛在面上显得愈发大了。
她轻咳了一声,柔若无骨从厚裘衣里伸出手,接了盼容递来的手炉捧在手中,满意的叹了口气。
盼宁在宝华触到她手的片刻,忍不住瑟缩一下,公主这手,冰凉的像是从冰窖里刚捞出来的冰块子。
盼宁复又后怕的不敢动弹,只敢偷偷瞄了一眼上首宝华的神色,生怕自己做的太过明显,惹了主子不快,毕竟主子身旁最得力的盼容姐姐回来了,她自然是可有可无的,若是惹得公主不快,怕是没个好去处。
宝华装作未瞧见她那副拘谨的模样,只勾唇笑了笑,她手底下可没几个忠心的人儿了,哪里又舍得弃了盼宁。
她又将手缩回裘衣里头去,继续歪在车壁上,这身子愈发破败了,竟是如此的惧寒,往年这般时候,便是穿了夏裳在外头也不觉丝毫凉意。
马车直奔长安王府,驾车的车夫递了牌子,好一会儿,才有人引了宝华入府,宝华一下车便觉得寒意阵阵,有些受不住,盼容举了伞将宝华护在身后,多少又挡了些凉风冷雨。
盼宁见了,又是一阵神伤,论起伺候人,她果真是还不如盼容姐姐得力,也怨不得公主不看重她。
萧晋不是多待见宝华公主,便在间幽暗的小偏房见了她,实在是怕她脏了自己的地界儿。若不是为了从她手里头救回阿迟,他也实在不必费那些个口舌应允与她报仇。
他自己一人之力,便能轻易将整个皇室搅得天翻地覆,又何必用她这个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