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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有机会去仔细检查自己的邮件。
原来她睡着以后,还发生过许多事。两个组的电邮你来我往,扯皮扯到后半夜,最后是她,姜芷芃,跳出来振聋发聩地发了一封邮件。邮件发给隔壁组的两个组长和程序员们,两个组长的老板沈奕衡也在抄送栏上,很长,ABDCE,一条条分析了下出错的地方,两个组的Code都有问题,事实雄辩,说得头头是道,问题是措辞严厉,完全是老板指使下属干活的语气,最后总结,大意是你们几个,都忒妈别给我偷懒,赶紧把Code改了,要不然就别睡了,本宫可不想今晚再被午夜凶铃闹起来。
她,姜芷芃,平时连门口保安小哥也指使不动的小螺丝钉,竟然叫隔壁组的大佬们不准睡觉,别偷懒!她抱住头真是欲哭无泪,这下她怕是把隔壁组十几号同事全得罪完了。
幸好后来沈奕衡半夜回了邮件,大意说,同意姜芷芃的建议,请大家同心同力把问题解决好。
从电邮的时间看,几个人一直加班到凌晨三点多才把系统修复,她的最后一封电邮说:“A round of applause for everyone. Dinner is on me tomorrow.” (为大家鼓掌,明晚我请客。)
后面沈奕衡跟了一句:“Ditto. Wouldn‘t miss your dinner for the world.”(同意。一定不会错过你请客。)
肚子仍旧隐隐作痛,连带头也痛起来。她下意识地伸手去包里找药,才想到,昨天已经把过期的止疼片都扔掉了。可是包里触手之处,显然是有一个小纸盒。她拿出来一看,就是一盒芬必得,崭新的盒子,保质期一直到明年。
有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明明记得把药扔掉了,怎么还在包里,而且还在保质期之内?难道昨天眼花,把保质期给看错了?再一想那包药确实是扔掉了,贺宇川还看见她把药从包里拿出来,扔进垃圾桶里。
他半夜熬到三点多,一句话都没有说,帮她把事都解决了,可能还跑了一趟药房,偷偷把药放进她的包里,她怎么可能不感激。她拿出手机,打开和他的对话框,写了“谢谢”两个字,又删掉。那一刻往事纷至沓来,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她跟他的事,千头万绪,真是一言难尽,想了许久,又写:“你不欠我什么,也不必同情我,下次不要……”停了停,又想了想,还是全都删掉。
她去厨房倒热水,恰好遇到沈奕衡,也是两只黑眼圈,一脸倦容。一群人昨晚被折磨得彻夜无眠,她倒成了最精神抖擞的一个。她由衷地向他道谢:“昨晚多谢。”
他笑了笑:“谢什么,大家都是各尽其责而已,应该的。”
她伸手,踮脚去够厨房柜子最上层的纸杯,他就站在她身后,替她把一大包纸杯子拿下来。她在胸前抱着那包纸杯子,抬头才看见他的鼻梁,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不知是剃须水还是洗衣液的味道,有点尴尬地说:“呃……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你想去哪里?”
他退后一步,笑起来:“哪能真要你请客。我跟Jane说过了,这两天开个会总结一下怎么提高On Call的效率。至于请客,算是公司犒劳大家,Jane会发个邀请出来给昨天加班的这几个组。”
由Jane发邀请当然再好不过,总算是领导肯定大家努力的意思,隔壁组的成员就算对她还有意见,心里也多少舒坦些,沈奕衡的处理滴水不漏,很为她考虑了,她怎么能不领情,所以回答说:“好啊,真是谢谢你。”
他停顿片刻,笑了笑,说:“又来了,跟我说什么谢。”
思来想去,晚上她还是给贺宇川打了个电话,又大概碰到他最忙的时候。她特意挑了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刻,不算太晚也不算太早,结果电话铃响了数声,他接起来,背后是一片人声,他的语气也是急吼吼的,拿起电话就问:“什么事?”
背景里还有人问:“老板,那这里怎么办?”他回头告诉那个人:“你等会儿。”才回来不耐烦地问她:“又怎么了?不是On Call又出什么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