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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完了麦子油菜,又开始种红薯玉米。
王国栋面无表情的开着拖拉机在整个公社来回奔波,夏种开始前他提议多种红薯,被王世全毫不犹豫驳回了。
他三大爷哈哈笑着对他说:“国栋啊国栋!现在可不是前几年啦!今年的麦子获得了大丰收,
分到社员家里足够吃到明年春天,何况还有秋粮的玉米呢?玉米只要有往年的七成收成,咱社员到明年麦收前都能全部吃粮食了,种那么多红薯干嘛?这么多年你还没吃够?
红薯是产量高,可它吃多了烧心呐!哪有粮食好?咱还是多种玉米吧!”
王国栋闭嘴不语,他早就吃够了红薯!可他能告诉王世全今年的秋粮白种了吗?
洪水过后整个安平县被泡在黄泥汤里一个多月,饶是皮实不挑地的玉米都被淹的死了个一干二净,洪水来时正是玉米的扬花期,这一茬秋粮是颗粒无收。
唯有埋在土里的红薯,在洪水过后的烂泥里偶尔还能扒拉出来一两个。
王世全不愿意,他也不再多说,说多了引人疑窦,再说了那一两个被泡烂的红薯对灾后的饥荒完全于事无补。
他安静地看着在田里忙碌劳作的社员们,心里暗自发疼,今年的辛苦注定是要打水漂了。
夏种完已经六月中旬了,洪水近在眼前,王国栋又开始焦灼不安。
在家里他话也说得少了,活也不想干了,就连晚上摆弄郭绒花时,动作都凶狠了许多,每每把她折腾得连连求饶才肯罢休。
他开始整天往外跑,隔壁的武县,文县,市里到处去。
每到一个地方,有认识的就跟认识的人拉话,没认识的人就寻那人多的地方,往下一蹲,摆动三寸不烂之舌,宣扬‘天降暴雨必定河水泛滥’。
他这个论调极其得当地人支持,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饱受槐皇如丰两大两小四条河流的反复蹂躏,他们对于洪水那是记忆犹新。
王国栋这话头一提起来,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连连点头,还会掰着手指细数自己经过的大小洪灾,给在场的人讲古,洪灾之时生活是如何艰难,他是如何幸运才得以活了下来。
提起了话头的王国栋就会悄然离去,奔赴下一个地方。有这么一番言论打底,洪灾前长达五六天的暴雨足够给人们警示了。
随着八月的临近,王国栋的脸越发阴沉的厉害,家里人都面面相觑,谁也弄不清他为何如此不对劲儿。
每当郭绒花试图问起,都会换来一阵狂风暴雨似的征伐,他心底的躁郁无处宣泄,唯有在她温柔的包裹里,才能纾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