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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正扬抬头看了她一眼,竟然笑了笑,像是在告诉南庭,他没事,可那笑太牵强难看,实在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南庭于是握住他的手,“听你小叔说,是你最先发现妈妈生病的。”
齐正扬点头,“她总是头疼,还吐,你刚才在飞机上吐的样子和她很像。”
谁吐的样子不是那样呢?南庭说:“我是胃的问题,我知道。”
齐正扬像个大人似地说:“那就好,有病了可千万不能拖,我妈妈就是不听话,我问她怎么了,她永远都说没事,我害怕,就悄悄给我爸打电话,我爸答应我,忙过那段时间就带我妈去医院,可他… …再也没回来。”
齐迹牺牲后,云莱的病急速发展,直到她视物模糊到医院检查时,已是脑瘤晚期。必须要手术,而这种低分化瘤,复发率很高,可她竟然撑了将近五年,只不过,是在术后没有醒过来的情况下,沉睡 了五年。
齐正扬是个坚强到令人心疼的孩子,他对南庭说:“姐,你不用安慰我,其实这几年,我都准备好了……”话语间,他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我知道,我妈她一直坚持着,是放心不下我,可我也知道 ,她想我爸。”
“她做手术前和我说,如果她能好,就是我爸不让她跟着,万一术后更糟了,就是我爸也想带她走,那我就跟着姑姑和小叔。她说,奶奶姥姥他们都老了,让我尽量别给他们添麻烦。”齐正扬明明哽 咽到快说不下去了,却始终没让眼泪掉下来,“现在,我长大了,还有姑姑和小叔,很多的亲人在,没有她,我也能好好地生活,不会变成孤儿。”
这世上,总有人要先走,越长大,亲人越少,这些南庭早就懂了。可想到齐正扬在十二岁那年,几乎是相继着失去了父母,她还是忍不住心疼。相比之下,还有父亲在世的她,觉得无比幸运。安慰的 言语在这一刻显得太过无力,南庭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齐正扬的手,陪他一起面对。
谁都无法永远在别人的羽翼下生活,当单飞的时候到了,再不能依赖任何人,唯有靠自己。
云莱的情况一直在反复,有那么一个阶段,她像是在奋力和死神抗争,求生欲望强烈,后来可能是太累了,渐渐撑不下去了一样,各项数值持续地往下掉,可就在即将掉到底的时候,又开始回升,然 后再下降,如此反复了很久,连医生都说:“她应该是放心不下孩子。”
其实,这五年来,云莱虽然活着,却比死了还痛苦。然而,为了齐正扬,所有人都希望,哪怕是煎熬,她也能撑下去,只要她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息在,齐正扬就是有妈妈的。
抢救持续了很久,久到齐正扬站起来说:“小叔,我想进去看看。”
盛远时意识到这一次是九死一生了,他一方面不希望齐正扬直面母亲的死亡,又不愿意等医生走出来说“节哀”后,孩子见不到活着的云莱最后一面。
左右为难之际,南庭说:“让他进去吧。”
盛远时以最快的时间协调好,把齐正扬带进了抢救室。
主动提出要进去的齐正扬像是害怕了似的,在门口站了足有一分钟,才有勇气往里走,他的视线从忙碌的医生和护士身上掠过,停留在瘦到脱相的云莱脸上,再看着仪器上不断下降的数值,以及那条 微弱地起伏着,代表心跳的线……他一步一挪地走近,用自己还不算宽大有力的手握住住云莱的手,哑着嗓子说:“妈,我是正扬,你要是太难受,太想爸爸了,就走吧,我会好好学习,长大后做一个像 爸爸一样对国家有用的人,你放心吧,放心走吧妈……”他说着,把妈妈枯瘦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憋红了眼睛,“记得代我和爸爸说,我也很想他。”
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哭了,可他们没有停下来,奋力地抢救着,为了面前的孩子,然而,监测仪上的数据终是没有再升上来,一次性掉到了底,心跳更是直接拉成一条直线。
对于云莱而言,这是一种解脱。
可当医生宣布死亡时间,齐正扬不舍地抱住她的身体,泣声喊:“妈!”
悲伤瞬间充斥了整个抢救室,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陪着面前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