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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里和外面的洞穴截然不同,很干燥,因为封闭又有些狭窄的缘故,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关水和穆牧是最难受的,原本湿了的衣服就没干,再加上甬道里面干燥而密闭,又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的汗,走了没多久关水就抱怨道,“我感觉自己像是浸泡在自己的尿液里。”穆牧本来就不会接这种话茬,尹诚太害怕不敢出声,只有莫乙淡淡的说了句,“嗯,有道理啊,人的汗液和尿的成分差不多。”关水一听更觉得恶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虽说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碰着了什么机关,就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了,但奇怪的是,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走了有一会儿,关水停下了,甬道分出两条路,关水回头看了看几个人,穆牧示意关水到后面来,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站在一边点着了打火机,火苗纹丝不动,穆牧又试了试另一边,火苗微微的动了动,穆牧指着右手边说,“走这边。”
关水看着穆牧高深莫测侧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应该走哪边?”穆牧收好打火机,“有出口的地方会因为湿度和温度的不同和洞里产生空气流动,也就是风。虽然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是打火机的火却能放大风效果,所以哪边有风就走哪边。”关水现在有点崇拜穆牧了,到这里来之前关水还在想,“不就是背着破包,去了几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有什么好牛的!”现在看来,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是不比道上好混。
想着就朝穆牧指的路走过去,刚要迈步子,就听见里面很突兀的响起了刺耳的“啪啪”声,关水第一反应是“枪声!”果然随即就听到有人往这边跑来的声音,关水紧张的握了握斧子,回头看了一眼穆牧,穆牧立刻关掉了手电,然后一队人一个拉一个的靠着甬道的里侧蹲了下来。关水依旧在最前面,握着小斧头,等着来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甬道的那个直角弯,总之他们没有被发现,脚步声还是以杂乱无章的节奏向他们走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拐角这边的人也越来越紧张,而拐角那边的人似乎很被一些什么东西追赶着,脚步声“踢踢嗒嗒”重叠的很严重,估计是快要被追上了。
对方刚露头,关水就毫不客气的劈了下去,来人显然没料到拐角这边也有危险,一下就被砍倒了,几乎是一瞬间,后面的追赶的东西就冲了出来,关水的斧子再快也还是来不及劈第二下,这时候黑暗里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又他妈的是什么?!”几个人悬着的心一下放了回去,“是人。”穆牧打开手电,想说,又觉得这事儿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楚,只好说,“我们不是坏人。”
等穆牧看清了来人,发现他们是有三个人,刚才被关水砍倒的人正倒在地上惨叫着。
而关水迅速分析着目前的形势,这三个人追一个人,还听到了枪声,那肯定不是一伙的了,说不定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于是说道,“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指了指地上倒着的家伙,“我们不知道冲过来的是什么东西,这属于正当防卫。”对面的几个人让关水说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一个瘦高个,一个大胡子,一个长相身材都很普通的小个子,三个人面面相觑,终于那个瘦高个站了出来,“你们只是驴友?”语气充满了怀疑和难以置信。
穆牧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挡住了莫乙怀里的方韦,莫乙默契的往黑暗里躲了躲,彼此心照不宣——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方韦受伤的事。那个瘦高个仔细的打量着他们几个,视线往莫乙那边瞄过去,尹诚赶忙也挡在前面,“他女朋友睡着了,昨晚太累了。”说完还眨了眨眼,高个子领悟的多看了几眼,最后视线落在拿斧子的关水身上,视线充满了警惕,关水赶忙收起斧子,笑道,“出门在外嘛!不拿点儿家伙怎么行!”
关水说完,小个子就凑上来和高个儿耳语了几句,高个儿先是疑惑的看着他们几个,然后就开始笑,笑的不怀好意。“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一道找出口好了,人多也有个照应。”说完随手给了地上挣扎惨叫的人一下,那人一下就没声音了。
他们几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鬼才想和杀人不眨眼的人同行,穆牧刚想拒绝,大胡子就晃了晃手里的家伙——一把54冲锋枪。穆牧就直接把拒绝的话咽毁了肚子里,然后得出了如果这是古墓,那对方八成是盗墓贼得结论,以至于全程皱着眉;尹诚反倒没有在洞里的时候害怕了,大概也是有些麻木了吧;莫乙抱着方韦,一直在盘算怎么摆脱这三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关水则是不停的和那三个人套近乎。尽管甬道里面除了砖头什么都没有,但大家各怀鬼胎,所以这段路走的并不寂寞。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甬道就到头了,尽头是一扇门,三个人显然知道这门不简单,大胡子退到后面用枪指着尹诚,“我腿脚不太好,小兄弟,你替我开个门。”
谁都知道这门肯定有古怪,说不定谁开谁死,尹诚是个写小说的,这种探险啊、盗墓啊也没少看,自然明了,这是要他当探路石的意思,心说,这下就看人品了,正要往前走,穆牧站了出来,“他腿脚也不太好,我来吧。”大胡子看了看穆牧又看了看尹诚,怀疑他们在耍花招,“还是算了吧,我看这个小兄弟更合适。”穆牧还要说些什么,尹诚一把拉住他朝他摇了摇头,“我去。”
尹诚站在门前,把前世今生的遗憾都想了一遍,又深深忏悔了曾经做错的事情,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余鲜儿。想到了他在一家书店里偶遇躲在书架后面的余鲜儿,那天她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脚上踩了一双红色的运动鞋,看到尹诚在看她,俏皮的朝他笑了一下。
尹诚闭上眼睛,她的裙子是什么颜色来着?想到这里,尹诚自己也开始嫌弃自己的不着调,正想着大胡子已经催促了,“小兄弟,快点吧!”尹诚一咬牙一跺脚,伸手推开了那扇门。一秒、两秒、三秒,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却什么也没发生,尹诚看了看这扇门,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小个子把穆牧手里的手电筒,丢给尹诚,“下去。”
尹诚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发现这里和之前的甬道不同,举架很高,起码有两三层楼那么高,两侧刻满了浮雕,阶梯一直往下去很陡,幽深的看不到尽头,像是要通到地狱里一样,尹诚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手电筒,一步一步的走向未知的黑暗。经过了刚才站在门外的思想斗争,居然毫无缘由、近乎固执的相信——“我不会死在这里。”
虽然三个人不停的催促尹诚快走,但尹诚却出奇的冷静,他知道,他们现在还用得着他们,威胁归威胁,如果真的贸然开枪打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难保其他人不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即便他们手里有枪,也还是难以避免伤亡,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当探路石,找到出路之后再解决。
所以尹诚还是慢慢地走着,看着墙上的浮雕,虽然没时间仔细研究,但浮雕保存的很好,基本没有损坏,所以还是把浮雕看了个*不离十。
浮雕上刻的大概是这样的:有一天,(大概是晚上)天上突然有异常的光芒闪过,然后就有人(大概是巫师之类的)向当时的王(就是当时的统治者,因为年代不详,所以以下统称为王)汇报,大概是说这光芒是上天降下的预兆什么的,然后王就派人去找,找到了三块会发光的石头。后面就是统治者带领臣民祭祀这些石头的景象。
这尹诚可以理解,那个年代由于科学不发达,经常会有王带着全国上下一起祭拜一块石头、甚至是一头牲口的情形。但尹诚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浮雕到这里就突然没有了,就好像故事说道一半突然讲故事的人消失了一样,让人隐隐觉得不安。又继续走了一段没有浮雕的路,又是一道石门。
这次尹诚没怕,既然上一道门是对的,而这一路走来又没有岔路口,这说明这里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很安全的,在这种情况下,能有百分七十就已经算是很安全了。尹诚没犹豫直接推开了石门,可惜他忽略了一件事,人在倒霉的时候,别说是百之三十的命中率了,就算是百分之一也一样能命中,比如这次。
门一打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窜了出来,尹诚下意识的一猫腰,那东西嗖的一声就掠过尹诚的头顶朝后面去了,然后就听见有人在大叫,尹诚下意识的就往前跑,关水拿着小斧子挡了那东西一下,斧子被撞丢了,也跟着尹诚跑了进来,穆牧一把把抱着莫乙的方韦推了进来,结果一下就被那东西扑倒了,穆牧大喊着“关门!”尹诚想要冲出去帮穆牧,关水却抢先一步把门关上了,尹诚朝着关水大喊,“把门打开啊!穆牧还在外面呢!”喊着喊着眼泪就下来了,“**的开门啊!”
莫乙放下方韦,拦住了失控的尹诚,顿时门那边响起密集的枪声,尹诚听在耳朵里,就像子弹打在自己心上一样,也就是一瞬间,枪声就停了,尹诚却还是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在了他们四个人头上,过了一会儿,石门那边有了动静,关水赶紧再次死死地抵住门,尹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莫乙冲了过去,推搡着关水,想把门打开。关水也急眼了,“**少在这演什么兄弟情深!老子比你还担心穆牧呢!你没听见穆牧说关门吗?你想大家都死在这吗?”
关水声音嘶哑着近乎野兽一般的吼着,眼睛里还有些亮闪闪的东西,尹诚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门那边响起了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尹诚,我没事。关水,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