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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你说老四这回……能不能成?”
屋里静了一会,才听到季庆山说“大约差不离,老四各方面都不差,如今再有人拉一把……你要对自己儿子有信心。”
话虽这样说,心里有没有底只有他自己知道。
老四考中童生那年,他也是踌躇满志,觉得家里祖坟总算冒了青烟,就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得把老四供下去。
可五年过去,院试回回被刷下来。一次次满怀希望,一次次失望,他心里鼓着的那团气就像被针扎了个眼,表面看上去与往日无异,里面的气却是越来越不足了。
季家起初也是大户,家底也算殷实,就为了供老四读书,光景一年年黯淡下来,日子越过越紧巴。
其他几房不知道内情,他和康氏却是清楚的很,这三十里银子一拿,家底真的不剩几个了。
若明年还不中,难不成真要卖田卖屋?这一大家子,到时能不生怨憎?
但转念一想,又觉着老四毕竟还年轻,才二十二岁,往后机会多着呢,考上秀才也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到时花出去的还会成倍回来。
要是季妧听到季庆山心声,定要笑他掩耳盗铃。
教育之贵,古今皆同。拿大丰村举例,百十户人家,有能力送去读书识字的不过就那么零星几户。
这还往往是举全家之力供一人,所有的资源都倾斜到一个人身上的结果。
如此一来不免要薄待其他子孙,时间一长,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季家几房之所以能维持表面的和谐,一来是没触及到自身根本利益,二来还指着将来家里真出个官老爷沾点光。
但秀才又岂是那么好考的?一县下辖十几个镇,每年参加考试的人不知凡几。邺阳县又不是科考大省,名额有限,还都偏向县城,多少年了,大丰村十里八乡都没出过一个秀才。
若季连橖一直不中,季家走到卖田卖地的地步,其他几房失了安身立命的所在,你看爆不爆发?
季庆山不是不知,就是在故作不知。
康婆子却是被说服了,一时间又自信满满“老四的学问那肯定没得说,每到年下村里来求他写对子的把院子都挤满了,不好人能求?我儿写的字他们都不认识呢,可见学问深……这次准能成!”
卸下心中大石,康婆子重又想起白天未完的事业,她骂谢寡妇才骂到一半!不骂个几天几夜怎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