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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牛儿猜测林猛既已逃出,必不肯看自己的父母亲人关在牢中受罪等死,这一半日内怕会来劫牢反狱,雷怒海自然不会让他得手。
但若这牢营仍在黄坚门生手中管治,必不肯让东厂的人进入埋伏,这怕就是将其划在自己名下的主要原因:若捉拿林猛成功,功劳自然归在雷怒海和方威等人的名下;一旦失利,若皇帝因黄坚等人的主张而怪罪下来,则尽可以请自己抵挡顶杠。
童牛儿隐隐看出自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lang尖之上。
虽然以他此时阅历还估算不出风险有多大,但凭从小讨饭得来的经验,他知道白给的向来只有残羹冷食。若人家肯舍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必要自己干些小活;若得到的是一屉肉包子,怕自己不累上半天是吃不到口中的;若扔出的是一块带肉的大骨头,自己则只有赶紧逃命的份儿,因为马上就会有一只、甚至几只恶犬窜出来与他争夺,若跑得慢了,定受下一顿好咬,弄不好连性命都不保。
其实人生的经验大抵如此:越大利益后面越跟随着难测的凶险。
但世人愚钝,只见挡在前面的利益,而不能透过利益看见跟随在后面的凶险。
童牛儿早领教得多了,屁股上至今仍在的狗齿印便是力证。是以突然得个六品衔的副将并未叫他欢喜到哪去,反倒令他更加小心谨慎,时刻提防着将要窜出的恶犬来抢他手中的肉骨头。
抬头看看天空,估摸二更天已过。
童牛儿沉一口气,迈步向天字牢营走去。
他想象不出林家众人这一夜要如何熬过,以后还有千百个这样的夜晚等待着她们,她们该如何应对?尤其那两个仙女姐姐这时怎样了?
不知怎地,想起她俩个,童牛儿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牵挂,暗骂皇帝老儿狠毒,竟忍心将这样的人儿卖入青楼,任人糟蹋。犹如将两朵鲜花扔入烈火之中,只怕转瞬之间便会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童牛儿心中忽然一动,闪出一道灵光:你皇帝老儿要叫她俩个去做娼妓,我童牛儿偏不肯,且看咱俩个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