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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走走。”睡是肯定睡不着了,现在头疼得跟被锤子狠狠砸了好几下一样,还不如去外面吹吹风,等疼痛过去了再说。
少女看着那额头上的冷汗,面露疑惑:“大兄弟,你这是做啥噩梦了,居然还需要一个人静静?”
“哦。”风愁别端着碗从床上下来,面无表情的胡说八道:“我梦到礼司成为天道的私生子了。”
“……?”当我蹦出问号时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啊!
“哇喔,这个噩梦真的好可怕呢~”少女毫无感情的捧读着,然后扑过去霸占了那张床,背过身去不想再搭理他。
虽然很想看少女炸毛,但风愁别知道有些事情得适可而止,万一真逗过头了,打定主意要揍他的话,也会有些招架不住啊。于是风愁别略感可惜的摇摇头,端着空碗出去了。
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少女不自觉打了个喷嚏,扯过被子盖过头,靠着布料上残留的体温睡了过去。
不睡觉的不止风愁别一个,两位师兄的住处同样灯火通明,不过一个是专心清修,另一个则是在看信。
信的内容其实不多,只是一页纸的字数,苍却很认真地看了许多遍,偶尔也会和飘在一旁的道无余交谈,只是每一次交谈,都是以叹息声为句号。
『顺其自然吧,若是太过刻意,反而会弄巧成拙。』看着那上面的信息,道无余虽有些惊讶,但对此却并不感到意外,或者说是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封信只不过是将猜测成真罢了。
“吾明白的,师尊。”
苍只在最开始的时候诧异了下,后面多看几遍是为了将里面提到内容逐句进行分析,蔺无双留下的信很符合本身风格,里面没有一句废话,甚至是开门见山般直接明了,正因如此,才更令他在意。
道无余知道自己的大徒弟心思通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看着他将信折好放入一本道经中,便知他心中已有了打算,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将道经放回原本的位置,苍并未就此休息,而是走到屋外,打算如往常一样到亭中抚琴观海,却先有一阵悠扬乐声自竹林处飘然而来,听得不太真切。
『是愁别在弹琴。』道无余说着,心里稍稍有些讶异,待在这位小徒弟身边这么久,倒是很少见过对方静坐抚琴,唯一一次还是之前与苍他们合奏,其余时刻要么是在笑蓬莱,要么是在打斗,总之和闲情雅致这四个字没有关联。
苍闻言,便调转步伐,循着琴音踏入竹林内,夜风拂过,竹枝摇曳,发出清脆的声音,偶尔能看见养在里面的山鸡穿行在其中,还有一两声鸣叫声传来,却不显得聒噪,似是在应和。
待离得近些,琴音便清晰了许多,随即便听到了清朗明润的歌声,一同回荡在静谧的竹林中:“……是鼻息化万古煦风吹来,是心跳付鸟鸣泉潺,是朝云初升于冻红颊腮,生死又何哉;若非此身正如寒叶凋败,怎会撞入最暖的怀,若非此生也曾被孤独薄待,怎施梦慷慨……”
琴音清越,歌声释然隐带沉重,却又带着先前的轻快之意,仿佛在讲述一段久远往事,亦或是心声,令听到的人下意识停下步伐,静心倾听,不愿打扰。
“一梦有乌云倒回砚台,二梦萍水将枯枝灌溉,三梦这满身霜雪终披为铠,再不惧醒来;原来至寻常是风月作筷,遍尝过冷暖才算痛快,若你来时无意将簌叶轻踩,我听成万籁——”(子弥《灼雪》)
最后一字落下,琴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余音缭绕,莫名悲凉。
少年一身雪白长袍,玉冠乌发,很是随意的坐在竹林下的枯叶上,道琴横放在双膝上,指尖轻扣鲛人筋所制成的琴弦,面容大半隐于阴影之中,令人无法知道他此时的情绪,让道者一时间竟莫名踌躇,没有立刻现身。
沉寂片刻,搭在琴弦上的指尖忽然微微颤抖,随后攥紧成拳,身体也开始抖动起来,似是在压抑着什么,指缝间渗出一抹红意,有浅淡的铁锈气味飘散在空中。
“愁别。”意识到不对劲,苍从竹林后走出,快步来到风愁别身旁,看到一张毫无血色,额头布满冷汗的苍白面容,不禁眉头一皱,抓过他的手将其掰开,掌心已经被指尖按出几道血印,可见是疼得受不了了,只能以此来忍耐。
“苍师兄……”从又一阵头疼中缓过来的风愁别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大晚上弹琴可能是扰民了:“吵到你清修了吗?”说着还悄悄把手往回缩。
“……”这位小师弟什么时候才能抓住重点?
苍看着一脸心虚却心虚错方向的白衣少年,难得生出了一丝无力感,然后扣住其手腕,一边上药一边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啊,没什么。”风愁别看着紫衣道者的动作,很想说这种小伤很快就能好,不用浪费药的,但药都敷上去了,就没有多此一举,而是答道:“只是受到了一点反噬。”同时去掉了一半的血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