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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稍待,我随你一起离开。”一位学子选了一道离开,这个人说的内容和他的认知完全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多说无益。
朱翊钧对张居正笑着说道:“黄大师似乎有点水土不服了,南衙和北衙的学子共情不同,王梦麟说的也是对的,戚帅东征,安定东南,他们不仅不感谢戚帅和南兵的征战,反而是放下碗骂娘,多少有些损阴德了。”
“十年过去了,南衙的人已经开始忘记当年倭患的可怕了。”
“儒学生大多数都是这样的,袖手谈心性罢了,甚可羞、妇人态。”张居正也是见怪不怪,袖手谈心性,连矛盾说都不读,谈心性也是白谈,平日里揣着手谈形而上的心性,到了国家危难的时候,有些还能一死报效君王知遇之恩,有的则是干脆投了敌。
这种临事一死报君王,就是没了别的法子,只能一死了之保住名节,就跟妇人殉夫一样,是一种耻辱。
至于投敌,贰臣罢了。
张居正是看不上贱儒的,而贱儒自己标榜自己是清流,可是那些个腌臜事儿,少干了一件吗?徐阶是嘉靖年间清流里的顶流,可是徐阶的惠善堂的丑恶,将徐阶这个清流的招牌撕的粉碎。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在诗会现场的,剩下不过寥寥两三人,黄大师直接尬住了,这到底是讲,还是不讲?下面还有听众,不讲不合适,可下面就那么几个听众,岂不是要白费口舌?
焦竑其实也想走,但是陛下还没离开,他也没有动地方,耿定向一直拉自己的弟子,当耿定向看到了游七的时候,也就完全明白了,陛下在这里。
张居正在,那皇帝陛下必然在。
黄悦忠开始念经,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确信了起来,朱翊钧听得厌烦,终究是站起来选择了离开,黄悦忠的观点是从君臣名异实同出发,论述自三代之下只有乱世,没有治世的根本原因,那就是一切的原罪都是皇帝。
可是黄悦忠自己都不忠于自己的想法,整个论述就站不住脚了。
一切原罪都是皇帝这个论点其实是可以展开说的,很有内容,可是黄悦忠不敢言君上过错,那自然就无从谈起了。
朱翊钧离开后,焦竑跟着耿定向也离开了,诗会不欢而散,刚刚开始便结束了。
冯保在临行前,细细叮嘱了自己的心腹徐爵一番,让徐爵盯紧点,这诗会之后,这黄悦忠见了谁,说了什么,都要一字不差的奏闻,仔细盯着,不要除了什么差池,有备无患。
西土城的格局和北土城完全不同,北土城是京营的大营,左右各五个军营、还有十二个军仓、十六个军备武库、而每个军营的附近有军营家眷的坊市,而军营和家眷是用鼓楼城墙隔绝,而西土城则是完全的民居,并没有过多的军事性质。
整个民坊错落有致,坊墙和坊门都很是高大,还有恶犬巡逻,与其说是民坊,不如说是高墙监牢。
朱翊钧走过了西土城的街道,大驾玉辂停在右四胡同。
这个胡同是前首辅高拱和前刑部尚书王之诰在京师的家,朱翊钧停车之后,让张宏前往宣告皇帝驾到。
没过多久,两家开始鸡飞狗跳了起来,很快高拱和王之诰就带着一大家子前来拜见迎驾。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高拱和王之诰带着家人行大礼接驾,陛下突然到访,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
高拱和王之诰都是三朝元老,嘉靖皇帝在西苑修仙,隆庆皇帝甚至连廷臣都不接见,只见辅臣,而且话很少,几乎很少表露自己的意见,大抵会说一句,依元辅所言。
相比较沉睡的皇帝,大明现任的皇帝,那可是活跃多了,每天都会出现在文华殿上,每天都会招摇过市前往北大营操阅军马,偶尔也会刷新到永定河畔的永定毛呢官厂,还去过一次天津,那一次是去视察海运漕粮、税赋以及接了俞大猷回京。
一个不熟悉的大明皇帝,一个很活跃的大明皇帝,看似有很多的可乘之机,可是朝臣们一想到西山宜城伯府,立刻就会想到老祖的手段,进而产生一些疑虑,这真的是可乘之机,还是张居正故意设下的圈套呢?怀疑一旦产生,就会变得忐忑不安。
就像是北虏,即便是打赢了也要顾虑,这真的是自己打赢了,还是戚帅故意使然,诱敌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