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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对待番夷的态度正在发生本质上的改变,如果要说清楚其中改变,也不困难,总结而言,就是从当初的当爹有瘾,变成了现在的极端保守。
曾省吾就是这类极端保守的人,当不臣蛮夷刷新在帝国的边界时,杀光是最有效的办法,这种一点都不开放包容的态度,就是极端保守,他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万历元年,平九丝,只剩下了悬棺证明都掌蛮从先秦存活到了万历元年。
当爹成瘾不是什么褒义词,死要面子活受罪,和北虏战争明明打不赢,必须要和谈的时候,拖拖拉拉搞了四年之久,就为了谁当爹谁当儿子的面子问题,嘉靖虏变加倭患中卷上来的明公,终于把朝中柔远人的风力彻底压制。
张居正总是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矫枉必过正,这种事情总是在发生。
兴文匽武的时候,一下子就马放南山,巡抚地方的文臣对武将生杀予夺,朝廷都默不作声;柔远人不行的时候,一下子就变成了彻底消灭;振武的时候,又很容易不小心,弄到藩镇割据的地步;不重视技术进步的时候,把匠人踩在贱籍之列,大骂奇技淫巧之荡心,投机取巧,重视技术进步的时候,又把匠人捧的比神仙还高。
林辅成的唯生产力人人才有自由的理论,就是把匠人、把技术进步捧得比神仙还高,关键是逻辑自洽,全然忘记了当初是怎么批判匠人,喋喋不休的高声喊:作奇技淫巧者有诛!也全然忘记了,技术进步是大明皇帝朱翊钧,身体力行,数年如一日鼓励出来的。
官厂团造法是历史的纵向规模,是汉的屯田法,唐府兵制,大明军屯卫所,成祖文皇帝的住坐匠户,是当初大航海二十七个官办造船厂,横向规模则是西山胜州卧马岗煤局、永升永定兰州毛呢官厂、五大造船厂、九个市舶司、五个远洋商行。
官厂团造法,是纵向规模和横向规模的双重结果,真的听了林辅成的朝廷不得过分干涉,反而是一事无成。
吃到第五個包子的时候饱了,懊恼的讲,早知道吃第五个包子可以饱,干什么还要吃其他四个呢?
太阳升起,是鸡叫出来的。
曾省吾认为对付东吁王朝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征伐,对此朝廷明公又说不过曾省吾,因为曾省吾出自西南方向,对那边的事儿更加清楚。
在曾省吾看来,东吁有病,莽应里有大病,需要用火铳和火炮去治。
那边的人就认这个,你好声好气好商量,他们听不懂的,只有火铳火炮的嘶鸣声,才能让莽应里彻底清醒过来。
对东吁动兵已经成为定局,但还是得等马六甲城被彻底拿下,这是个咽喉之地,就连朱翊钧这种军事天赋为零的都知道,通常情况下,绕过关隘、城池去作战,就是把自己的补给线完全暴露给敌人,把背后亮给敌人的行为,是自杀。
“还田疏。”张居正看没人愿意提及,只好自己开口说道。
这玩意儿真的是兹事体大,甚至连谈,明公们的态度也是能避则避。
“此事是不是从长计议?慢慢地商量为宜?”王崇古自然是看完了还田疏,长长的万言书让王崇古寝食难安,直接把王崇古看的一愣一愣的,他搞得请均田役疏,也只是把人头税的四差银,全都摊派到田亩里,还是为了把人逼进官厂团造里当牛做马,这已经坐实了奸臣之列,被人骂的头晕脑胀。
张居正一出手,就是《还田疏》,而且还整理的极为详细,显然是谋而后定。
万士和也立刻开口说道:“就是说嘛,不如再等两年,等财用再盈再议不迟。”
万士和喜欢和稀泥,喜欢折中,他非常不喜欢这种立场过于明确的事儿,这一套组合拳打下去,大明朝廷就和势要豪右彻底站在了对立面,大明朝廷会不会学了南宋朝廷,这是谁都不知道的答案,当然万士和并不知道这是皇帝的坚持,毕竟全楚会馆文昌阁内的交流,只有当事人知道。
张居正也不打算说,等有了确切的成果后,再讲是陛下的圣意独断就是。
王国光思索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要不等戚帅班师回朝再议。”
有京营在,即便是出来什么乱子,戚继光也能收拾,这就是王国光的意思,没有足够的武力威慑,想要白没家产,得有京营镇场子。
势要豪右也有话说:我祖祖辈辈辛辛苦苦,趁着天灾人祸聚敛到手里的田亩,才过上今天的好日子,你朝廷就拿点银子,就想白白拿走!凭什么!
王国光认真研读了还田疏,真的很大胆,同时也很危险,他趋于保持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