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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在这里又看到了神秘骑士,小小的个头,精神不佳的战马,粗糙却又整齐无修饰的盔甲,歪歪斜斜红色狼头涂鸦。与之对战的另一侧的骑士,盾牌上的纹章是手持三叉戟的鱼人。盾牌被紧紧扣在左臂。
他虽然是曼德勒,但他身形看起来像却像是个安柏。又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但意外地,他认为神秘骑士会赢得比赛。
“神秘骑士对战来至白港的骑士,开战!”临时裁判看到白港骑士示意已做好准备,随即指示开战。
“神秘骑士!”群众大声呼喊。
神秘骑士高举长枪,策马而去。呼喊声将一切都淹没,威尔竟无法转头去看比赛,他示意旁边的金袍子兄弟一起将人潮快速赶下他们该在的区域。
他不想错过两名骑士长枪相交的一瞬。但人潮向前汹涌,他只能侧身阻挡,让视线保持在骑士身上。
他知道一定有他朋友邓肯那样的盗贼在制造混乱和拥挤,但他已无所谓,只想盯着场内,而不是潜在的毛贼。
战马在赛场上奔腾。
据威尔所知,赛场是花费重大精力打造,赛场里的每一寸土壤都用巨石块反复夯实,使之成为坚硬的路基,然后要在路基上铺设一层蓬松的沙土,不薄不厚,最后还要在沙土上一层层铺满松枝、草屑,让马蹄尽可能自由飞奔,也尽可能让骑士在跌下战马时不受伤。
这是骑士驰骋的梦想之地,足以让世间任何骑士们骄傲和热血沸腾。
曼德勒家的骑士像任何一名训练有素的骑士,稳稳持着长枪,向着小巧的神秘骑士而去。又是木屑纷飞,神秘骑士的长枪稳稳发力在对方的盾牌之上,白港骑士侧歪着身,战马失去平衡。优秀的骑士,这个时候会祈祷双脚可以正常脱离马镫,迅速远离奔腾的马匹。
白港骑士背部重重落地,马儿很幸运倒在他的前方,没有挤压。
白港骑士拒绝了侍从搀扶,快速起身站稳。
他有权利争取步战。
“取剑(sword)!”白港骑士大声呼喊。
“来至白港的骑士申请步战!”
步战往往最血腥,但观众喜闻乐见,威尔小时曾因血腥呕吐,破碎的脑袋苦恼了他很久。
白港骑士全副武装,高大威猛,压制瘦小的神秘骑士,胜算很高。在预选赛最后的环节,若是他放神秘骑士进入决赛,一定会被人取笑。申请步战,是为捍卫他自己的荣誉,也是为了捍卫其他骑士的荣誉。
此时,威尔彻底忘掉推攘的观众,眼睛如其他几千只眼睛一样,看着赛场。
白港骑士立刻披剑上前。宛如战神。神秘骑士也抽剑相迎,剑又短又窄,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单手剑,让他看起来灵活许多。
大骑士双手挥剑,横削竖砍,但被神秘骑士一一避开。
威尔配合金袍子兄弟再次将越位的观众往回推。回头就见到白港的大骑士单腿已跪在地上,双手巨剑被甩得远远,神秘骑士用剑柄末狠狠袭击白港骑士后脑,这一击,让他摇摇欲坠。
不会有奇迹发生了。再次敲击,白港骑士的头盔被击落,抛在了巨剑旁。
大骑士满嘴鲜血,双手支撑身体,已经将脖子彻底暴露出来。这一刻他已经将生命彻底交到了神秘骑士手上。神秘骑士只要挥剑斩下,就可稳取胜场,他便是白港伯爵,七神也无法为他的宝贵生命主持公道。
激烈的赛场上,人是没有理性的,哪怕是比武也不能这么大范围露出弱点,这几乎是在刺激敌人痛下杀手。
神秘骑士没有痛下杀手,他一脚踹开大骑士,大骑士仰倒,可以明明白白看着神秘骑士,以及刺着脖颈的单手长剑。
“我投降!”大骑士无奈呼喊,“二十个金龙足够赎回马匹盔甲和武器了!神秘骑士,祝你好运!”
大骑士撇开了侍从的协助,好端端站了起来,留下自己的侍从收拾巨剑和头盔以及牵着受伤的战马。
“神秘骑士!神秘骑士!”几千人一起呼喊。
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进入决赛圈的神秘骑士了?神秘骑士跃然上马,在竞技场上反复策马奔跑,举着长剑向观众欢呼致意。威尔大人羡慕着,但又得用尽力气,将冲撞的围观人群挤出要道。
难道金袍子总管就没有其他方法阻止他们冲撞么?真是十足的蠢货。
他担心暴徒抽出他的短剑,在混乱中制造谋杀和流血冲突。
赛场欢呼持续,在临时裁判的大声压制之下,神秘骑士才走出赛场。所有人都想知道他的身份,但同时又想保护着身份不被其他方式拆穿。
“神秘骑士!神秘骑士!”赛场已经被欢呼声覆盖。
这是维护秩序最受累的一场。他也希望能承担决赛时的护卫工作,正脸看比赛看个过瘾,最好还能期待一个比国王更好的位置。
太阳尚未落山,进入决赛圈的七十七名骑士已经确定。但他作为赛场执勤的工作已经结束,明天他要按照既定的工作,在城门,在城墙,在街头,来回巡逻,或者根据中队长或小队长的指派,去找这个贼或者那个强盗。临放工,他便得知了次日的工作,他被自己的小队长安排在决赛场外围负责防守和维护秩序的工作。这意味着,他无法看到任何精彩的比赛。
好歹离决赛场够近。
只要观众呼喊声够大,我也一样能够知道赛场的情况,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谁输谁赢。或许,我还可以摘掉头盔消散一下夏日的暑气。大家的焦点都在赛场,没有人在意赛场外一个小小金袍子以什么方式让自己轻松。
次日一早,他就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在这里,他只能眼看着贵族老爷、有钱人以及他们的子女仆人进场,眼看着御前重臣在金袍子兄弟的簇拥之下进场,眼看着大胖子国王驰马看着王后车架入场。
在这些重要人物入场之后,他脱下自己的头盔,搂在胸前。其他金袍兄弟也放松了下来,要么下的赌注,要么侧耳听里面输赢。
赛场的气氛在国王进入后逐渐开始热烈起来。
赛场内虽然欢呼之声隆隆,但主持者依然可以声若洪钟,在嘈杂的赛场上,将自己的声音稳稳传到角落,传到他的耳中。
一个个亮闪闪的名字,一次次的“开战”。
他心中在默数骑士们长枪比赛对战回合的次数,最多的时候,他听到了主持人大声呼喊“第七枪,开战!”,也许是百花骑士,也许是兰尼斯特,也许是魔山,他没能听到第八枪开战,第七枪之后,然后就是观众的欢呼声。贵族老爷们的欢呼声同样热烈,与跳蚤窝里的也差不了多少。
他听到一个个巨人般的名字“巴利斯坦”“兰尼斯特”“魔山”“勇武的加兰”“雄鹰”,一会他就听到一个呼声更高的称谓“神秘骑士”。
赛场更加嘈杂,他听不到主持者的声音了,或许,大声呼喊早已经消耗了他的嗓子。他一定像我一样无奈。他试图听清何人与神秘骑士对战,但失败了,他不想返回金袍子兄弟那里,听他们的无聊赌注和预测。
他换了个姿势,怀抱头盔,仰头望着天空,让耳朵对着那边的城墙,像个笔直的柱子向远方致敬。哄闹是国王和老爷们的,是骑士们的,不是金袍子的。他悲哀地想。
没过多久,一个金袍字军官迅速从内城赛场窜出,他眼睛迅速扫过了一起聚头的金袍子,注视着抱着头盔遥视赛场,无悲无喜的威尔大人。
跟着他出来的还有几名金袍子,他们抬着一具软踏踏的尸体,扔在了地上。威尔凑近,只见这尸体的胸口出现一个凹陷的大洞,仿佛对战双方的长枪都往他胸口钻,他的脸也有些红紫,鼓胀像个气球,血水喷得满脸满眼。
威尔想不到人会有这种死法,实在太难看。
这是个死在赛场的金袍子。
聚头在一起的金袍子兄弟追身而起,过去帮忙,但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了,这兄弟已经死透。
“你过来,跟着我,到赛场主持秩序!”军官直接叫走威尔大人,“顶替他的位置,不要傻站着,不要惊吓马匹,最重要的,不要被马踩死!”
威尔承认,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高兴的时候了。
他可以到决赛的赛场观战。
虽没有从头看到尾,但足以看到最最精彩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的位置确实比国王还要好。他的位置就在赛场的正中,双方搏杀的地方。他已经毫不怀疑为何那个倒霉鬼会死在赛场了。
他的任务很简单,指挥两边骑士的侍从,在他们一方受伤,快速将受伤的人员抬出赛场,指示侍从将他们的纹章旗帜插在合适的地方。
这是个简单任务,只要不被马踩死。
主持者几乎就在他的对面。现在他知道对方的嗓音有多么得浑厚。这个嗓音值得国王为他掏钱,值得在场的贵族老爷贵妇们听他进行荣誉介绍并按他的安排来调节战斗的节奏。
“第三枪,开战!”纯白色的战甲的御林铁卫对战河湾地双团玫瑰团的次子加兰。看到旗帜,他无需听更多介绍。
近距离感受双方战马踢踏的轰隆声,两匹战马也是千军万马。这个位置实在太好,他可以清晰看到双方几乎同时将长枪触到对方的盾牌上,长枪几乎同时碎裂。
在旁边的侍从,快速将掉落的,较大的木块扔到一边,其他的侍从为骑士换上新的长枪。
两名骑士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仰在马上,但到了另一边双方都已经整理好姿势。无用多说,需要第四枪。白袍骑士在第四枪下,直接被冲击下马,赛场的老爷女眷都发出惊叹声,尤其是女眷。
落马的白袍骑士挣扎着想起身,但无力做到,他的侍从快速向前将他架起,走出了赛场。
加兰的枪更稳,白袍骑士早先已体力不支,或者他根本就是胳膊受伤。
加兰手持长枪绕着赛场奔跑一圈,接受全场的祝福。在国王座位之下停下,揭开头盔,对向王座,“高庭的加兰提利尔,感激弥赛拉公主的青睐,你的花环让我勇气倍增!”他说完点头致意,风度翩翩,让在场的女士为他欢呼。小公主害羞得微笑。加兰提利尔潇洒甩马而去。
下一场比赛是由詹姆兰尼斯特对战心宿城杭特伯爵的小儿子哈兰杭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