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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布兰。你哥哥已下定决心召集父亲的封臣南下。而我的意见与他们有太多不同,所以我只好到这里来陪心树聊聊天吧。”
布兰又瞧了瞧心树,觉得美伊在和他开玩笑。他有很多问题都想知道,但他不确定这些大人们是否愿意给他一个小孩子且还是一个瘸子讲。
她对他笑了,很好看,他觉得不是嘲笑,“你也能察觉吧,心树会回应你,但,如果你缺乏敏感,它就只是一棵树。”
布兰顺着她的眼光,抬头看了看苍白的心树,心树整个树干都是苍白色,所有的叶子都红似火焰,它们随着风轻轻摇曳,发出轻轻的风铃声。他不懂她的意思。
“它回应了什么,你能听懂么?”
“它说,父亲被关在幽深的地下,可以感知,却无法窥视,无法营救。它在南方的力量很弱,无法协助我,他在叹息。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但我看不见,听不到。”
布兰注视着美伊,有些脸红,在她眼眸注视下,就好像没有穿衣服般没有丝毫秘密,而她确实看过太多次没穿衣服的他了。他看到她黑色闪闪发亮的眼睛,像是一潭深井,藏着太多他不能知晓的东西。
“那我们该怎么办?”南方的心树不如北方的多,听说都被安达尔人砍了。
“我们是人,不是神,很多事情,无法由神为我们代劳,我们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智慧去解决问题,战胜敌人,达到目标。实际,我们唯一可做的,是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并做好它。神助自助者,而厌弃自弃者。”她的眼睛更亮了,巫女不会有这么亮的眼睛。
很少有人跟他说神的道理。“我听修女说,神会惩罚不敬重它的人,而会奖励辛苦侍奉它的人。”
“布兰,有些人或有些生灵,他们可能掌握了强大的力量,故而妄称为神,他们要求人去尊重它,要求人去侍奉它、爱戴它,要求人去按照它的旨意去行动,人们若是不允,他就会惩罚他,对于这种神,他们实际都是邪神,是伪神,甚至更加堕落,只是暴君、独夫、情绪失控的疯子。当然啦,世上大多数普通人接触的都是那种借助神的名义,偷偷牟取私利的人。其中少数也许没有自己的私利,他们要么是狂信不可自拔的愚夫蠢妇,要么是不经事理的无知之人。”她叹了口气,望向正在望向他们的脸,“你知道么,真正的神,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天地一切事物,在他们眼中都是草扎的狗。他们像眼前的树,像远处的山,像永恒挂在天上的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你骂它,他不会回应你,你喜爱他,他也不会厚待你一分。”
布兰听不懂。“为什么真正的神无悲无喜?如果神什么都不管,我们为何要崇拜、敬慕他?”
“你知道的,布兰,想想你为何到这里?你对它有所求吧。”她盯着心树,“我曾听说,在远古的时候,先民们会将敌人的内脏掏出,挂在心树上,以取悦旧神和其他神灵,还有其他各种残忍的祭祀,竭心尽力。可你知道神是怎么回应他们的么?”
布兰就觉得肚内的肠子在纠缠,“他们怎么回应的?”
“你忘了我刚刚说的啦。真正的神视世间的一切都为草扎的狗,所以神不会有丝毫回应。”
“既然神不回应,为何他们还要……祭祀?”
“有一些掌握了力量的生灵,为了维持存在,将自身绑定在特定形式中,一旦形式开启,他们就要活动彰显存在。好啦,你还太小,这些不该和你说。”
我也听不懂啊。旧神如果不回应,说明旧神才是真神么?“如果旧神也这么冷漠,它为何会告诉你父亲被关在地下的监狱?”
“心树就像天上的云,如果天上的云看起来黑压压的,那这片云是在告诉我们可能马上要下雨了。心树也像天上的星,永远处于同一个位置,而在大海上,我们可以通过观测它而了解自己所在的位置,指导我们的航向,我想鲁温师傅肯定也告诉过你。他们不为我们改变,但我们可以通过观测它、了解它获取知识,帮我们对抗一切敌人。心树和神,都是……一种工具,与你所穿的衣服并无区别,只是都有不同的作用吧!”
“那该如何知道心树对我们说了什么呢?”
“需要学习,布兰。就像航海士需要学会观测星象进行测绘,像主妇需要在黑云来之前收起晾晒的衣服和粮食。学习他们,了解他们,利用他们,就可以让我们在挑战来临之时更加自信,也更有把握。”
是的,需要学习,可是没有人教我。
“布兰,你也会有梦吧,我知道的,我能感觉到,我想你也能感觉到。”美伊低下头看着他,布兰觉得,那双眼睛更亮了,像是黑夜中的星,闪闪发光,几乎刺透他的感知,“这是血脉中的力量,探索它,掌握它,你自然就可以和树沟通。”
布兰和鲁温师傅说过多少次梦的事啊,可学士总不以为意,他记得学士的语调和神态,“布兰,很多梦都是小孩子白天任性和淘气在晚间结的果子,他们虚妄,没有意义。”
那是对小孩的态度,鲁温师傅只是保持耐心,耐心下不过认为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罢了,布兰知道。
“我有过梦。”布兰很小声,仿佛自己都不确定。
“梦里变成狼么?”美伊对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