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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静静等到天亮后,李建昆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时,轻轻吻在沈姑娘的额间。等他穿好衣服离开房间时,床上的睡美人睁开没有半分睡意的大眼睛,眸子里的担忧之色更浓。
只是,该说的话都说过,她绞尽脑汁能提供的想法,也全告诉丈夫。
她挺想跟丈夫一起去面对,委婉地提过,却被丈夫一口回绝。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对丈夫说声“加油”,可是她能想象到,就连说这两个字时,她也很难展现出灿烂笑容,给予他任何自信鼓舞,所以不如不打搅,让他专注于接下来的事。
不盼望今天晴空万里,至少不要乌云蔽日啊,姑娘内心祈祷。
富贵和何冬柱都起得很早,一个在小院里打一种慢腾腾、好像苍蝇都不打死的拳,一个蹲在屋檐底下看打拳。
见李建昆快洗漱好,何冬柱取来车钥匙,说先出去把车发动。李建昆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跟去,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他出门吃个早餐,一路溜达过去时间正好,还打趣说担心车被人砸了。
何冬柱想不通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你也不用跟着。”李建昆望向凑到身后的富贵。
富贵瓮声瓮气道:“我怕你被人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蛋!”李建昆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大摇大摆出门。
富贵仍然跟着。
不知不觉之间,富贵对他的态度显然发生变化,要换以前,京城首善之地,富贵才懒得跟着,这大冷天的,猫在家里看黑猫警长不舒坦?前几天李建昆去燕园时他就没跟着。
但是今天不同。
什么姓资姓社的问题,富贵既不懂,也懒得琢磨,这两年他常伴李建昆身边,看清不少事,比如,这个人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国家的事,记得某次在港城九龙,路上看见一面被人随手扔在地上的小红旗,刚从黄金劳斯莱斯上下来的他,蹲身在地,捡起来,抚干净上面的污渍,叠好放进口袋里。
所以如果有人打着家国大义的名头,要打他这个“资本家”,富贵不答应。
两人一前一后,踩在胡同里有些潮湿的冻土路上,发出咯吱咯吱声响,往燕园相反的方向,一路来到老虎洞。
这里是与五道口商业街,一东一南,附近最大的两个集市,相对而言,老虎洞离家更近,所以春草和老母亲出门遛弯买菜常来。
东天刚绽放出一抹红霞,不过冬日里时间也不算特别早,老虎洞一带十分热闹,商铺都已经开门,尤其是几家卖早餐的铺子,门口大锅或蒸笼里散发出来的热气腾腾,就是最好的招徕生意法宝。
这边的商家倒是没什么机会做李建昆的生意,即便在京时,由于岳父家住在五道口,他去五道口商业街的时候更多,全凭眼缘,李建昆挑中一家叫“棉纺二厂早餐店”的铺子,很显然是家三产铺子。
一路走过去,路两旁有不少地摊,多半摆置的是海淀农户家自种的果蔬,未必鲜翠欲滴,但是绝对没泡过保鲜剂。
李建昆要了两只鲜肉包,看见一口铝锅里有着尚且平滑如镜的豆腐脑,示意套着雪白围裙给人干净利落印象的大姐,给他舀一碗,瞅着大姐的动作,李建昆迟疑一下问:“能不浇卤汁加白糖吗?”
大姐像是打量异端,瞅他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