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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镇痛,靳时雨总感觉浑身上下的所有骨头都被打散重组了一遍,他翕动着干涩的嘴唇,睁开眼,只能看见纯白的天花板,旁边晃动着几个人影,他喉咙很痒,挣扎着想要起身,无声之中眼泪滑落:“谢臻……在哪?”
他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到似乎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靳时雨手指紧了紧,皱着眉毛慢慢重复道:“谢臻……”
“谢臻在哪?”
直到一张有些陌生的面容出现在靳时雨面前,他眼皮轻轻跳动了一下,看着这人翕动的双唇,耳朵迟钝到没有办法清晰地辨别出语句,他努力辨认着,缓慢地理解到——“他在隔壁病房。”
靳时雨又想再问他还好吗,却没有什么力气再说话。
卡车是从侧面直接撞向副驾驶座那侧,靳时雨受伤的程度比谢臻小不少,以至于靳时雨已经正常醒来连续三天,谢臻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靳时雨没法正常走下病床,只能依靠着靳寒派来照料的人推着轮椅去看看谢臻,也只不过是一天中嫌少的几分钟而已。
靳时雨头很痛,连续很多天头疼欲裂,几乎要彻底炸开,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的、陌生的场景几乎占据了他每个难眛的夜晚。或许可以说是没出息的,靳时雨每次回想起来,几乎是生理性地想要流眼泪,他不该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早已被成年人的世界淬炼的非常无坚不摧,可过去,这鲜血淋漓的过去,这痛彻心扉的过去,这兼并着那些他忘却的爱的过去,再次浮现时,靳时雨忍不住。
这一天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等到完整的自己再次与谢臻相逢。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期待,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加深爱。
靳时雨能下床的那天,自己延长了在谢臻床边的时间。谢臻的头发确实已经长长了太多,几乎已经超过了锁骨,他的头发断了一两节,显得有些参差不齐。苍白的脸在乌黑的头发之间,眼睛紧闭着,没有半点生机,唇上没有血色,安安静静地躺着。
靳时雨伸出手,去摸谢臻的脸,手指指尖顺着他的眉毛往下滑落,轻轻触碰到鼻梁,再触碰到嘴唇。靳时雨呼吸放得很轻,他想去亲亲谢臻,却又靠近了一点又缩了回去,对着谢臻慢慢道:“哥。”
“哥。”
“哥。”
靳时雨不厌其烦地喊了很多遍,就像是小时候那样,静静地喊出这个字。如果是换做从前,谢臻肯定很蹙着眉头,看似很不耐烦,却又有些不自然地问一句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谢臻似乎醒来得很困难,到现在都没有醒来的预兆。靳时雨等了很多天,看着谢臻身上的绷带、石膏换了又换,看着周围病房的病人换了又换,看着冬天枯落的叶子再次有了生长新芽的迹象,一切似乎都在回春,唯独谢臻,他孤单地躺在病床上,身体看上去仿佛在慢慢衰落,生命似乎在慢慢终结。
靳时雨害怕,害怕伸出手去触摸谢臻的手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