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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百年来,回纥改名为回鹘,仍旧称霸草原,只是他们的刀已不如先前的锋利,马也没有先前跑的快,贵族和富人沉溺于享乐,平民也不在勤劳朴实,曾经生气勃勃的天狼步入了迟暮的晚年。而南方那个像天堂一样的国家,迭经内乱之后,也已经变得败落、保守。她的官员保守、僵化、腐败、无能,百姓对现实不满,自甘**、贫病交加,看起来也是日薄西山了。
大海子城——在回纥人改名的那年,他们也把名字改成了——似乎也在走下坡路,只是他们下坡的步伐比回鹘人或南方的唐人都要慢一点罢了。受新兴的契丹人和无良的沙陀人的骚扰,他们也变得日渐保守起来。
心理上的不自信促使他们竭尽全力地加高加厚城墙,历经数十年的努力,现在大海子城的外城石墙高约六丈,内城城墙高四丈。城墙不仅高,而且厚实,基座厚度达二十丈,外墙顶端可并行六匹马,内城墙顶则可并行八匹马,城墙上每隔百丈设瞭望塔一座,每两百丈设置一座箭堡,箭堡外表像一个倒扣着的碗,四面穹顶呈圆弧形,顶端则是一块圆形平台,每个平台上都放置着一架弩车,一丈长的弩箭射程最远时可达两里,对密集行进的军队有毁灭性的杀伤力。箭堡内则机关重重,可藏兵五百人,用大食人制造的升降梯联通城下,升降机用巨大的绞盘控制,一次可运送二十个人上下。
李煦抚摸着那些巨大的弩车,从碗塔的瞭望孔往外看,视线很好,设计也很巧妙,战时人即便站在瞭望孔前也无须担心外面的箭会射到自己。随行的东方文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十六岁的时候他就在河北藩镇当兵,攻城守城都经历过。
河北军镇号称天下之雄,城高池深,兵骄将猛,放下兵员的士气暂且不论,单论装备,“天下之雄”的士卒就远不及大海子城守军,这里的普通士兵都披着厚厚的铠甲,装备的强弓劲弩,防身武器有三把,长刀,短剑,绑腿上的匕首,皆用精钢锻造,锋利程度甚至超过河北各镇副将们标配的大刀,而论及这里将校的装备,东方文甚至怀疑正面交战时用什么能杀死他们。
他们披挂的盔甲实在太厚了,除了两只眼,几乎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即使眼睛,外面也罩着一层铁纱网,等闲的刀剑根本无法伤害他们。
李煦是以盐商和隐逸啜家贵宾的双重身份登上碗塔的。他的突然到来让隐逸啜惊慌失措,又无可奈何。他对李煦说:“您一定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否则何来勇气到城中。”李煦笑着说:“大海子城的城太高,我怕孩儿们爬不上来,就先来探探路。我的朋友,你不会不欢迎我来吧。”
隐逸啜道:“实话实说,我真不希望您涉险来此,但您既然来了,我又有何话可说,我只能豁出我的性命保护你,我的朋友。”
李煦便提出要到城头去看看,这让隐逸啜破费了一番思量,概因克拉热已经下令,将各家私兵混合编组,使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监视,互相牵制。现在没有一处城门是完全掌握在他手里的。隐逸啜哀叹道:“现在我这个丞相,手里已无一兵一卒。尊贵的朋友,如果您坚持要上城头去看看,我陪着您去便是。”这番话说的颇有些舍命陪君子的意味。
李煦心里却在冷笑,战前把部队整编,以便监控,克拉热这么做说明他的头脑还算清醒,但说自己手中无一兵一卒却是骗鬼也不信的鬼话,而说到一个丞相连陪一个好奇的朋友上城去看看也会出什么危险的话,更是欺人无知,把人当成了傻瓜。
对如此虚伪的人揭露他固然能图一时之快,但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冒失。李煦很有耐心地跟他周旋着,直到隐逸啜答应陪他进入碗塔为止。
在塔顶上转了一圈,又沿着城墙顶上宽阔的道路走了一段,李煦突然问隐逸啜:“城中百姓取何处水源饮用?”
隐逸啜不动声色地答道:“内城西北有大泽,终年不竭,人马饮用皆赖此水。”
李煦道:“据我所知,此水甚是浑浊,城中贵族人家也饮用此水吗?”
隐逸啜哈哈大笑道:“大统领莫不是要在各家水井里投毒吧。”他摇着手说,此法不通,大海子城内共有二十七座水井,统归水务所管辖,每座水井上都建有房屋,门口有士兵把守,除水务所的提水工外任何人不得擅入,提水工负责把水从井里提出来,倒进水槽,水流到外面的大石槽里供市民取用。
“提水工无一例外都是世袭的,他们来自遥远的北方,讲一种古怪的森林语言,他们崇拜有长有树瘤的大树,把它们当做自己的保护神。树瘤越大他们越是崇敬。他们挨着那些大树聚居,非常的抱团,根本不屑与外族来往,也不让别人靠近,因为他们的神不合群,城中几乎没人跟他们来往。威胁、收买在他们那都是行不通的。”
隐逸啜说了这么一通话后,得到的回应却是:
“您想多了,我的朋友。在水井里下毒这种缺德事,不是我们契丹人干的,也许沙陀人能干的出来。”李煦朝他眨眨眼,显得很轻松,似乎刚才那段话只是随口问问。
“或许还有唐人,也就是南方的唐人。”隐逸啜补充了一句,自以为很风趣。
“唐人绝不会干那种事。”东方文忍不住辩解道。
“他新娶的妻子是唐人,他正爱她爱的发狂,您可得注意点。”李煦轻松地为东方文的冒失行为辩解。隐逸啜望了他一眼,敬礼说:“对不起我的朋友,恕我出言冒犯。”
东方文马上也说:“请恕我出言不当。”
从城墙上下来,李煦对隐逸啜说:“再会了,我的朋友,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举杯共饮胜利的酒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