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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璞满意地点点头。他的手指离开银州向南游走,绥州、延州、鄜州,最后在坊州停住,再回到银州,跳过八里堡,划了个弧线按在了绥州城上。
羊弘扬见他心意已定,仍出言提醒道:
“吃下绥州,我们就要直接面对邠宁、鄜坊两镇,直接面对关中的神策军,将军不觉得得不偿失吗?”
“无妨!”刘璞兴奋地说道,指节在银州城上重重地砸了一下,“先打银州城,再打绥州,拿下绥州,大事就成了一半。”
正如羊弘扬事先推算的那样,攻打银州城十分顺利。李秀元逞勇好斗,他得知契丹大军突然出现在城东便登上城楼观看,城下只有两个营,五百多人,而不远处的山坡树林里却隐隐有旗帜飘动,李秀元据此判断山坡上有埋伏,遂哈哈大笑道:“刘璞小儿想赚我,我偏不上当。”说罢喝令出征,副将姜浤惊道:“将军既已识破他的诡计,为何还要出城。”李秀元笑道:“他要赚我,我若出战他必诈败。我就将计就计。先胜他一阵,挫他锐气,扬我军威。”姜浤笑道:“将军果然高明,末将预祝将军马到功成。”李秀元大喜,披挂出城。
早在日出之前,少南通就带着五十名精壮士卒泅水进了草料场,躲在草堆里。眼见约定时辰已到,便沿着城墙杀奔西城门,西城外有张水环绕,护城河挖的既深又宽,有水渠联通张水,将门前的吊桥升起后,李秀元自认为可以高枕无忧,因而只留上百老弱残兵守护。
辰时整,守城士卒突然发现有人在悄无声息地横渡张水,人数有数百人之多,赶紧敲起锣鼓,正要点燃狼烟,少南通一声怒吼杀入敌阵,砍杀了几个顽抗守卒后,余众皆束手归降。少南通打开大门迎接左神武军入城。
东城外,李秀元率城中最精锐的三个营七百余人出战刘璞麾下悍将刘丰,本以为能讨个头彩,振振军威,不想却啃了块硬骨头。刘璞要刘丰佯动吸引李秀元的注意力,以便少南通顺利夺取西门,两面夹击。刘丰老大不愿意,要代替少南通沿水路去攻城,刘璞安抚他说:“李秀元生性多疑,又武勇过人,若派个一般人去,他未必肯上当。虽然是佯动,也要弄得像一些,你不去,那只好我自己去。”刘丰见大哥不肯让步,这才勉强前往,他心里的一肚子气全发到李秀元身上了。
李秀元在副将姜浤面前夸下了海口,不好不胜就退,两个人便在城下厮杀起来。刘璞在半山坡上眼看李秀元神情镇定,双锏沉稳有力,技法娴熟,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一时心生爱意,遂使人暗中叮嘱刘丰不可坏他性命。
刘丰号称“刘双刀”,原是前营第一好汉,双刀所向,无不披靡,而今被刘璞困住手脚,心虽不甘,奈何又不敢违令,只得勉强打起精神与李秀元缠斗。战罢数十合不分胜负,刘璞见二人斗武艺难分胜负,恐久战有失,便命命鸣金收兵。
李秀元与刘丰苦战之下眼看不敌,心中正暗自叫苦,忽听金锣响动,刘丰竟不战而走。他心里暗暗松了口,假意追赶了一阵,便停马准备回城。却不料回头一看,城门上已经升起契丹军旗,心中大为惊恐。
此时,城门打开,姜浤飞马而出,边走边叫道:“将军快走,城被人破了。”李秀元哀叹一声,正要询问姜浤缘由,忽见姜浤弯弓搭箭向自己射来,“嗖”地一支羽箭擦面而过,李秀元大怒道:“姜浤你疯啦。”姜浤冷笑道:“蠢材,我已归顺契丹,劝你也早下马归降。”
说时,城门里杀出一票人马,佯装败走的刘丰也折身杀回。李秀元仰天一声长叹,正欲拔剑自刎。忽有一人断喝道:“将军自己寻死,老母谁来抚养?”李秀元闻言大震,手中宝剑顿时垂了下来,他幼时家乡遭灾,逃难路上父兄病故,姐妹为人贩拐卖,由母亲一手抚养成人,此后不管为贼为官,都将母亲带在身边,尽心尽孝丝毫不敢懈怠。
驻守银州城后,为恐武曹生疑,他特意将妻子留在绥州,独将老母带在身边,令宠妾十三娘服侍,稍有不到便是一顿打骂。武曹以银州城贫瘠,劝他将老人家留在城中享福,李秀元坚持不肯,说:“老娘性子倔强,恐我不在,他婆媳横生龌龊。”一面又私下放风曰:武曹留我母岂非要扣作人质焉,如此做派哪有个做大哥的样子。武曹闻言不敢再劝。
眼见自己老母落入人手为质,李秀元的心立即乱了,他斥骂来人道:“大丈夫争夺天下,死则死矣,何必连累妇孺?”刘璞笑道:“将军是孝义之人,刘某在大漠就听闻将军的威名,一向佩服的紧,若非将士无粮过冬,我也不会南下。得罪之处,望乞见谅。”正说着话,少南通护着李秀元两鬓斑白的老母出城来。
李秀元一看,慌忙下马,拜伏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李母呵斥道:“大统领虽是契丹人,也是朝廷的将军,他如今不嫌弃你肯收容你,你还犹豫什么?半辈子落草为寇,已经让祖宗蒙羞,后半辈子还要跟着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吗?想那武曹何尝把你当作心腹,大敌当前,将你置于险地,临难又不派兵来救你,这是要害死你呀。”她又咕哝道:“我早看出来他对你媳妇意图不轨,明知你在意的是我,却偏偏留着她做质。”
李秀元怕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慌忙叫断道:“孩儿已经知错。”他母亲道:“你既知错,还不拜求刘将军收容你,难道要我这老婆子替你磕头吗?”李秀元连说不敢,便硬着头皮来拜刘璞,刘璞慌忙扶起,道:“刘某会奏请大统领,保你官复原职。”李秀元道:“将军愿意收容,末将情愿做个马前卒。银州城祈请将军另择良将驻守。”众人皆喜。
刘丰上前来捣了李秀元一拳笑道:“敢在阵前与我交手,又能全身而退的你是第二个。”李秀元惊问道:“那谁是第一个。”刘丰指着刘璞道:“他是第一个。”李秀元闻言对刘璞又敬又惧,伏地叩首,惶恐不已。
刘璞在银州城休整一下午,趁夜色继续南下,李秀元自告奋勇去打头阵。他与武曹结义前,多次交锋,彼此的套路都熟悉,刘璞得他相助,如虎添翼。赶了一夜路,距绥州只剩十八里地,天明各营扎营休整。
在银州城顿兵数日,刘璞兵发绥州,将绥州城团团围住,李秀元禀道:“末将愿进城说服武曹来降。”刘璞道:“李将军虽一片好意,刘某却不忍你犯险,想那城中不过几千残兵,城池又崩坏不修,不过一两天的工夫就拿下了。李将军此刻进城,多遭武曹毒手。”
李秀元道:“将军关爱之情,末将感激涕零。那武曹与我是结拜兄弟又是连襟亲戚,我去说他,他未必肯降,却也一定不会杀我,所谓围城三面,动摇将心,待末将传达了将军的好意,谅他的心里必然不会坚持,则我军攻城可省去许多周折也。”
刘璞大喜,遂遣李秀元入城。
武曹正在升帐议事,忽闻李秀元来劝降,勃然大怒,作色道:“这厮背主叛国还有脸来,来呀,拖下去斩了。“
旁边有副将乔原拦阻道:“李秀元是朝廷钦命大将,将军无旨诛杀,有悖国法,不如奏明朝廷再加诛戮。“
大将李彤冷笑道:“边帅有专杀之权,区区一个偏将,何必请示朝廷。“
武曹道:“李将军所言极是。”喝一声:“军中文书何在,即刻拟文上呈大帅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