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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澜踢踢打打回到家,他妻子何氏颠颠地跑过来,满面春风地说:“当家的,有贵客。”
王澜怪眼一翻,呲着牙说:“贵客!我那来的什么贵客,老子手无一兵一卒,在庆州城大街上站着喊破嗓子也没人听呀。”
何氏嗔怪道:“你那么大声干嘛,这回来的还真是贵客。”
“真有贵客?”王澜还是不信。
“那还有假,手里有皇帝敕令,长安城来的。”
王澜一听这话,慌的一把推开老婆就望里跑,何氏在后面追:“帽子,帽子,见钦差,能不戴帽子吗。嗨,都是让这印把子给闹的。”何氏咕咕哝哝追进内院,见自己当家的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听宣呢。
何氏怕汉子啐她,慌忙退了出来,合掌告天:“老天爷,咱们家总算熬出头了。”
在攻陷夏州的第四天,刘璞的大军便将庆州围了起来,王艺果然老奸巨猾,他看刘璞远道而来,趁其立脚未稳立即出击,在城东、城北各打了一个胜仗,斩首四百余级,等到左神武军主力来寻他,他则哧溜一下躲进了庆州城里,任你百般辱骂,他只当耳旁风。
刘璞所部不足五万,半数为力夫,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两万人,这其中有九成以上是骑兵,若论野战,王艺远远不是敌手,但要是攻城战,自己就占不了便宜。王艺正是看中这一点,这才有恃无恐,凭坚城与他对峙,他城里有的是粮草,有的是兵甲,他也不怕刘璞绕过灵州攻打重字关,且不论他能不能打下来,就算打下来,他也守不住。
余澄再不是东西,也不敢坐视自己灭亡,庆州城陷的那一天就是他余澄倒台日。
王老将军坐怀不乱,刘璞也怡然自得,他已经在城中装满了炸药,引信就在自己手中,只要自己点把火,立即就能炸他个天翻地覆,他是在等人,等郑华英的右飞龙军,等韩随和韩随的主力南下,灵州这块骨头太硬,靠自己这副牙口即便啃下来也一定会消化**。
郑华英的两万大军正日夜南下,预计七日后能到,韩随和韩随的马步混成军比以步兵为主的右飞龙军要快,那也至少要五天才能到。这几天自己不能闲着,得陪老狐狸玩玩,免得这家伙疑心生暗鬼,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刘璞每日分三次,早、中、晚,从东西南北四面攻城,他的攻城器械十分有限,多数时候靠最原始的蚁附法攻城,损兵折将,十分惨烈,这就给了王艺一个错觉:来敌如此急迫,可见后无援军,内无粮草,他给诸将打气,只要咱们再坚持十天,敌军会不战而退!
五天过去了,韩随的一万马步军先赶到,韩随的八千马军也于二日清晨赶到。郑华英也传来消息,大军一日后到达,比原定的时间快了一天。
刘璞喜滋滋地对羊弘扬说:“不等他了,咱们动手。”
羊弘扬想了想没有说话,只要郑华英能在一天后到达,那就误不了什么事,哪怕迟个半天也无大碍。郑华英是老成持重的老将军,他说的话,自己不该多疑。
按计划,韩随的八千马军立即绕城去夺重字关,无论如何,哪怕全军阵亡,也必须守住一天一夜,只要这一天一夜,王艺的三万大军就会灰飞烟灭,到时余澄就成了孤家寡人,就会不战而亡。
韩随信心满满地去了,重字关南侧地形虽然不及北面险要,但八千骑兵对付余澄不足两万的步卒坚守一天一夜还是有把握的。
韩随担心的是重字关会不会像刘璞讲的那么一声令下就变换旗帜,万一到了关下,武曹反悔,或用计不成,自己可就被动了。韩随小心翼翼地靠近重字关,一眼望去,心中的结立刻解开了:重字关已经落在武曹和李秀元的手里。
他感慨道:都说安兴坊只会在家里整人,对外远不及左公馆,看起来也不尽然,至少汪宰就不是个吃闲饭的,那些以为左公馆、安兴坊只会刺探隐私,充当耳目,不是傻子就是笨蛋,他们哪里知道这其中还另有玄机呢。
武曹、顾神火、李秀元接韩随入关,即便将兵权拱手想让,奉韩随为主将。韩随好言抚慰了顾神火,对三人道:“庆州城破就在今晚,王艺败军必然向这来,到时诸位务必扎紧口袋,只要坚守两天一夜,便是大功一件。”
武曹道:“重字关北面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守两天一夜不难,怕只怕南面,若余澄倾城而来,未必能守的住。”
韩随道:“无妨,我此来带的都是骑兵,我准备列营关下,他若来,不待他靠近关隘,我便冲他个七零八落,几个残兵败将,还能攻城破关吗?”
三人大喜,当下分配了顾神火率所部八百人守北关,武曹、李秀元所部居中策应,烈火营屯驻关南,防御南方来敌。
刘璞一声令下,庆州城就镀了个金边,从高处活像戴了一个大火圈,韩随攻西城、刘丰攻北门,一时杀声大作。王艺久在边关,这等阵势早已见怪不怪,在城头督战至深夜,见攻城之敌陆续退去休整。老将军遂起身来,伸个拦腰,对身边诸将说:“刘璞小儿用的是疲敌之计,咱们不上当,留两成人马守在城头,其余的回去歇着,养足了精神才能跟这帮小子耗下去嘛。”
他提着钢刀,沿着城墙巡视了一番,便回到中军,卸下盔甲,正拿热水泡脚,冷不丁听到外面鼓声大作,眉头一皱,暗骂道:“这帮兔崽子,半夜也不让消停,敲敲敲,敲破你娘的棺材板,老子也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