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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林海连脖子都伸直了。好一会,给窗棂上融化的雪水滴了一点在鼻尖,猛然醒过身来才发现脖子肩背都僵直了,简直比往日看一日公文还累些,再想想自己这半日的行止,不由失笑。
早前还笑敏儿,自己也是魔怔了,这儿女缘分……
很想洒脱对自己说不可强求,却到底欺不过心,少不得叹息一声。
好在林海虽不能真个超凡脱俗,却总不至于全是个俗人,看不开子女事,好歹没再魔怔一般地将希望尽付在这个近日被妻子念叨得几乎成了送子观音座下童子的仁哥儿身上了。
他也不是个有用靠前没用就扔一边的,又真心欢喜仁哥——虽这小儿在林海看来委实精乖狡诈了些,奈何生得实在好,虎头虎脑胖墩墩的,和他耍的心眼又是为了给贾赦抱不平、非为一己私心,更难得诗书伶俐,作文什么的不好说,三百千四书等,却尽背得熟。
林海正是一腔父爱无处宣泄的时候,就是不为送子福气故,也很愿意教导这么个世交后人的。
因此仁哥儿好容易一路东看细看慢悠悠来了扬州,远远儿的,茶楼下头等着的小厮还没发现什么,林海在二楼窗边就认出来了——倒也不是他眼神儿好到老远就能看出马车上的标志,实在是仁哥儿调皮,马车上午睡半时辰,乖乖儿给王子胜背了好半晌的书,再坐不住了。正独个儿骑在一匹小马上笑得张扬哩!
这小马林海也见过,那时候仁哥儿也是骑在马上,可自家府上清扫干净的院子如何能与这雪水半化不化的驿道比?又且纵马肆意得很,后头的马车都足足给落了二十来丈远,也就是林海站得高,又熟悉仁哥儿的笑,才一下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