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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他浅淡面容上却极专注的眼神,笑得越发得意,脑袋轻点,下巴在王子胜大腿跟上砸了两下:“别打岔,我是在和你论证仁小子蠢蛋的程度和让大舅兄加强教育的必要性呢!”
王子胜“哦”了一声,因他们之前已经就仁哥儿是否需要在凡人的心计谋略人事庶务上头下功夫做过一番辩证,王子胜固然认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阳谋都是无用之物,却也不否认他自己确实离绝对的力量还远得很,也认可皇帝关于“不管仁哥日后是否随你修行,他总要在尘世起码几十年,多学点不吃亏”的说法,他自己又是个不用读心术的话,于凡人的想法习俗不甚通透的,此时也不与皇帝辩论仁哥儿蠢与不蠢,只是很认真地问他:“仁哥儿不好,怎么是让兄长教?”
仁哥儿有王子胜灵气滋润,记忆力甚好,文课上头博学强记,然而文采灵气却不甚足,王子腾为此与他谋了好些个老师教导,其中最强者,虽不敢称当时大儒,却也是清流里头数得上的人物,也不烦亲近如娘舅等人,但再如何,张氏也没忘了自己教导一二,而仁哥儿也确实是在张氏的教导下,才勉强做得出中规中矩的应制诗。
张氏是仁哥儿生母,原身元配嫡妻,教导仁哥儿固然天经地义,但阿穆是王子胜近千年才看上的伴侣,又依此时习俗正经入了契,论来也是仁哥儿正经父辈——若严格按照时下结契的说法,阿穆在仁哥儿跟前的身份应与王子胜等同,又时下讲究父教子、母教女,若非王子胜还没忘记自己和原身的那一点子区别,阿穆甚至该比张氏更天经地义的教导得仁哥儿才是。
但就算王子胜一直没忘了自己和原身的那点子区别,却也不过在于坚持张氏只是原身的妻、而非自己的,却没有坚持仁哥儿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他自然也该是阿穆的孩子。
既然仁哥儿也是阿穆的孩子,那为何还要推与王子腾教?先前那般,不过是王子胜实在教不来仁哥儿凡间世情庶务,读心术仁哥儿又且还学不来罢了。
以上,原身不原身的,王子胜尚未与皇帝说,皇帝自然也想不到,但关于“仁哥儿也是阿穆的孩子”这一论断,他却是一想便明白的,当下猫儿眼笑得眯了起来,不是平常外人跟前那种眯细了反而显得越发威严莫测的模样,而是毫不掩饰的,眯弯成月牙般,直接的愉悦。
笑完却歪了头,挑眉撇嘴,带了些刁钻模样的挑剔:“朕何尝少教过他来?骑射武功,兵法策论,那样不是靠朕指点的?就林海大舅兄他们,能有朕那般好的大局观?能教得出一个被三个主考官都叹息文采不足,却还是因为其目光出众、见解精辟特特圈进来的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