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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锦虞摇头,“不去。”一张见了她便黑成锅底,另一张则苍白如纸,有什么可见的?
葵初抬首,幽幽一叹,“已经一个月了…”
乐正锦虞撇嘴,是啊!已经一个月了他们还不离开。前方出奇地没有再生烽火,就连那些不安分的小国也不再折腾。
许是战争太过累人,天下一致开始了休养生息。
葵初笑了笑,“其实凡事都有双重性质,只有经历过战争,才会得知太平的可贵。”
乐正锦虞挑眉,“这可不一定,九州还未一统,有人还没有分出胜负来。”
听说大司马已经带兵重新劈开了东楚的国门,正等着宇文睿回去重新登基。她与宇文睿还活着以及乐正彼邱健康无疾之事天下尽知,除了乐正彼邱是百里遗孤之外,一切都放在了台面上,以后可有的空乱钻。
她的话刚落,立在门口的两人的身体齐齐顿住。
乐正锦虞的脾气这些时日又被养了回来,即便两人丰神玉立俊美绝伦,也没了好脸色,仍然不亦乐乎地数着树上的果实,“五、六、七…”
二人互相对视,宇文睿眉宇愈加寒冽,乐正彼邱也冷了脸。
沐雨恭敬地跟在他们身后,“主上、陛下,该换药了。”
午时刚过,慕容烨轩便匆忙赶来了万圣山。他一月前就已经知道慕容烨天身亡的消息,悲伤之余从东楚的暗卫那里将慕容烨天的骸骨接回了西陵帝陵中,连带着处理战乱,在西陵国一耽搁便是一个多月。
怕乐正彼邱与宇文睿在葵初的妙手回春中重新生龙活虎地将乐正锦虞带走,他忙不迭甩下了朝中所有的事情赶来了这里。
乐正锦虞见那到他之后,板着的脸才有所缓和,替他拭了拭汗,笑道:“你这么急做什么?”
葵初颀长的身姿僵了片刻又恢复如常,宇文睿和乐正彼邱见了,袖袍下的手指皆动了动,但又怕无意中伤了乐正锦虞,只能作罢。
乐正锦虞也发觉了自己的不妥行为,面颊微红着放开他,又拿眼偷偷扫了其他人一眼。
片刻后,宇文睿拧眉道:“乐正锦虞,跟朕回东楚。”她早已入了皇家玉牒,怎可再漂泊在外?
乐正彼邱不退让,“朕的皇后为何要与你回东楚?”休想!
慕容烨轩拿起所有的勇气,也公开与帝王们叫板道:“虞儿早已是本皇子的人。”
葵初垂首,不敢看乐正彼邱,淡声道:“暖天阁那一夜,足够葵初怀念一生。”
宇文睿彻底黑了脸,乐正彼邱扫了眼其余三人,杀机毕露。他的傻丫头还从未得到过!
他们站在那里,都在静静地等着乐正锦虞的宣判。
乐正锦虞变相地躲了他们一个月,却还是无法躲避。明知道会有这样的抉择,可她又能如何?
不想欺骗任何人,她终是诚恳地开口道:“可我一个都舍不得怎么办?”
葵初谪仙般的面容首次失色,乐正彼邱的身子一颤,慕容烨轩的心里一紧,宇文睿薄唇紧抿,沐雨脚步微微后退,刚刚走出来的青落完全懵了。
他们的眼*同盛放着不敢置信的光芒。
乐正锦虞盯着前方,继续喃声道:“我在想,人的一颗心怎么能分成几份呢?其实只是打着不想辜负的借口,来满足自己的贪心而已。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贪恋霸占着所有的温暖,希望所有人都能围着自己,麻痹自身堕落…”
她扯开嘴角,自嘲一笑,“看,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你们的包容与温暖让我沉沦,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最终演变成了一个都割舍不下…这样的我,你们还愿意要么?”
每一个都为她付出了许多,每一个都对她很好。早已分裂的心,怎么能够给一个完整的人?
浓烈的倦意席卷心头,前半生由不得她控制,现在的她宁愿孤身一人,守着心底的那份美好,能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就够了。
或许有朝一日,待彼此再想起曾经的悸动时,只会剩下满满的怀念与怅惘,不再过分地执着,以至相恋相倦。
宇文睿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似要将她的脸灼出一个洞来。一个都舍不得?希望他们都留在她身边?他要日日夜夜与其他人分享她?
绝不可能!宇文睿端睨了她半晌,发现她没有半丝开玩笑的迹象后愤怒地甩袖离去!
乐正彼邱也深深地望着她,若真是这样,令他如何接受?足尖轻点,人便不见了踪影。
乐正锦虞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早料到这个结果了不是么?还能怎么办呢?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真是有够淫荡的啊!
葵初不忍地走近,从她那日对他说要留着他的身边开始,他就决定了绝不放手。多年藏在暗处的小偷好不容易窃到了心,怎么可能放手?
“我曾与你说过,从今尔后,我愿携你之手,免你半世流颠之苦。此言终生有效。”他温柔地上前执起了乐正锦虞的一只手,轻声道:“你之抉择,我亦相随。”
慕容烨轩面色痛苦地望着他们,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折显出刚毅的弧度,“皇兄已死,烨轩不是治国治才,西陵一战之后,已是千疮百孔,烨轩甘愿将西陵交付于楚帝,永葆子民安泰。”不管如何,他们不得不承认,如今能够逐鹿九州的便只有宇文睿和乐正彼邱,而乐正彼邱已有南昭,他宁愿给宇文睿增添一份筹码。
他坚毅地执起乐正锦虞的另一只手,“烨轩一直记得锦山之约,无论虞儿作何选择,烨轩此生追随。”
沐雨凝视着留下的这两名男子,一时间难以消化心中的震惊。她吸了口气,循着空气中淡淡的雪莲香气追了下去。
心头有石块压着,乐正彼邱的步伐自然不快,沐雨拼尽全力在半山腰处拦住了他,俯跪在他面前,“主上。”
乐正彼邱冷漠地望着她,这么快就来以死谢罪了!
然而沐雨却平静道:“属下愚昧认为,娘娘的心中是有主上的。属下也曾十分不解,于是亲自求教于娘娘,为何会在大婚之日舍弃主上。娘娘只答了属下四个字。”
莫名的,乐正彼邱屏住了呼吸。
沐雨轻吐了一口浊气,继续道:“她舍不得。”
乐正锦虞没有明说,她便兀自猜测。舍不得毁了他的帝业,舍不得他遭天下人诟病,舍不得毁了他的一世清名…她想,千万种的舍不得,只因为对他有情。
闻言,乐正彼邱的脚步再不能动。
青落懵懵然地回到了屋内,洗净了双手捏着小针也不知道该戳哪里。躺在床上的南宫邪忽然不急了。方才外面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既然这么多人都能住进她的心房,待他康复之后,努力一番也是定然可以!
他遽然望向青落,如狼似虎的眼神只强烈表示一个字,“扎!”
葵初与慕容烨轩面色有些羞稔,但目光皆是坚定不移。
乐正锦虞感动地望着面前的这两名男子,她其实也是想将堵死这条路,结局无非只有两个:她选择他们其中一人,抑或孤独终生。
毕竟她的要求是多么地惊世骇俗,他们厌弃她也着实应该。但她没想到最后葵初与烨轩居然会选择留在她的身边。
这样被人不计较一切地放在心尖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只是,她的心中依然不免难受。
她缓缓地将手从他们的掌心内内抽出,垂首无神道:“我想一个人先静一静。”
慕容烨轩与葵初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乐正彼邱与宇文睿在她的心中占据了很大的位置。因而他们什么也没说,体谅地转身暂时离开了这里。
宇文睿并没有离开万圣山,脚步不知不觉走到当日与她重逢的地方,寻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扪心相问,那些刻骨铭心的点点滴滴真的就能够割舍吗?但是他有自己的尊严与骄傲。
堂堂一国之帝沦为重夫之一?这教他太过难堪!
可——葵初与乐正彼邱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世间少有?
甘心吗?
凭葵初与乐正彼邱的身手,他从他们手中夺人没有任何胜算。拼尽全力也只能打个平手罢了。除非乐正锦虞心甘情愿地跟他一人走…
或是再次宣战?可月前的那一战已经耗损了不少兵力,刚复国的东楚,真的还能再次承受杀戮与动荡吗?
宇文睿的心很乱很乱,东楚灭国的时候,自己中毒即将身亡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慌乱过,从未有过的棘手与为难。
可他似乎曾允诺过她,但凡她想要的,他会不惜一切满足于她。可是她的要求是这样的过分…。
他的身心如所着的墨黑色一样沉重,这些年乐正锦虞的笑靥,泪水,娇嗔、妩媚…一一从眼前走过,甚至于前不久的身下承欢。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任这份灿烈打射在身上,直到天逐渐暗沉了下来。
他思索了很久,冷峻的面容上闪过千种痛苦和万般纠结。
当再次抬头时,他望着对面山崖的那座小木屋,还是忍不住地迈开了步伐。
他要将她的心扭转过来才对!他早已经做好清除后宫只她一人的准备,她也应当清除那些杂七杂八之人,只留他一个才是!
她说过的,东楚的璃水一直流淌在她心中。
嗯,她是爱他的。
他本就比谁都得天独厚!
乐正锦虞在崖顶站了很久,日落的时候,有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没有回头,听着脚步声慢慢走近。
一身木色的锦缎长袍包裹着俊挺的身子,修长笔直,隽秀凌然。来人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长身玉立中透着雍容俊雅,盖华无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乐正锦虞,你舍不得毁了我,我又何尝舍得放弃你?哪怕——”清冽如水的声音飘来,温凉的手指忽地揽住了她的腰肢,“哪怕,是不是完整的。”
乐正锦虞心下一颤,慢慢回转过身体。
乐正彼邱看着她绝色倾城的面容,还有那粉嫩朱红的唇瓣。娇艳似滴,忍人采摘。
他猛地低头吻了下来。
“不做天下之主,做一国昏君应当也是不错的。”历经了百年,时过境迁,祈凌山的人其实早已习惯了平静而带有信仰的生活,一代一代地遗传,到了如今其实那些记忆早已经抹淡了。青落便是最好的例子。这一次的战乱就足够他们累的了,大泱留在传说中也未尝不可。而至于北宜国,朝内外他早已大换血了一次,谁能忤逆于他!
余光扫到对面山崖的身影,他恋恋不舍地从她的唇瓣移开,得意微笑道:“这一次,我先下手为强。”或许他的下一代能够完成百里家的愿望也说不准。
乐正锦虞眨了眨眼睛,有透明的液体不受自主地跟着掉落。
“别哭了。”乐正彼邱的声音很轻很柔。错骨分明的手指轻轻抚着乐正锦虞的脸庞,他有些怪自己先前动摇的心。他曾经也怀疑过自己,喜欢一个人当真能喜欢到无法自拔海枯石烂的地步?
可是时间证明,他爱恋了十几年,她的影子没有一刻从脑中心中移除。见到她与宇文睿忘情相拥以及之后,他确实绝望到想过放弃。但早已镌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怎能说弃就弃得了?
当听到她的那些无法割舍与痛苦纠结,全身被哀凉清冷的气息所包裹时,他就很确定自己应该作何抉择。
自私也好,滥情也罢,她总归是她,全天下的女子都无可替代的乐正锦虞,独一无二。
虽然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愿与其他人分享一颗心。可有些事情可以慢慢地做,慢慢地改,而有的人一旦把握不住,失去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更何况,或许有一日,他能够彻底战胜其他人,将她完完整整地留在身边也说不准。
见乐正锦虞睁大着眼睛,两颊还垂挂着泪珠。乐正彼邱拧了拧她的脸,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的前襟的丰腴扫到她的发顶,淡笑道:“丰容盛鬋,血气充足。葵初将你养得不错。”
乐正锦虞也抬手摸了摸,而后吸了吸鼻子,扬唇道:“嗯?”是吗?
只一瞬,她立即拉下脸瞪他,胖了?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乐正彼邱笑着顺势抓住她的手,身形翩然,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北宜国的雪山比璃水好看不知多少倍,还有那劳什子桃花、杏花雨…他要想法子留住她不让其他人有机可趁,不让她想起宇文睿他们。
嗯,如果想要江山,他也可以全部丢给他…
后赶来的几人,只能听到最后飘荡在风声里那短短的对话。
“啊——你做什么?”
“你还欠我一个大婚。”
“……”
“这次不会再跑了吧?”
“…嗯…”
漫山的花树争相斗艳,如醉霞绯云,碧露翠玉。粉嫩的花瓣,在气势磅薄的山峦怀抱中无限柔媚地绽放,映着蔚蓝云天,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