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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你会祝福我和子裴的吧?”她有些紧张,就好像我是一个恶毒的小姑子。
“请你一定要好好待他。”我万分庄重地把手覆在君子兰的柔夷上。
如果子裴过得不幸福,我会比谁都难受,如果不是我,他绝对不需要这般委曲求全。
“我绝对不会是佩姨。”她俏皮地笑了笑。
想到佩姨,我的心一阵寒促,佩姨家境雄厚,在美国念书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穷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使得家里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后来佩姨的父亲除了一笔资金供婿创业,那个男人倒也有一番本事,创出了一片天地。只是,佩姨的性子实在难以伺候,但凡是出现在他丈夫身边的女人都被她以不同的借口给辞退了。要是两个人吵架,佩姨总是以“要不是我爸爸当年给了你一笔创业资金”起头,所以子裴常常对我耳提面命,兮兮,要是你以后嫁了人,千万别学佩姨这副德行,好端端地谈正事都会被歪曲成偷腥。
当我走出医院,看见枝头招摇的迎春花时,才记起原来春已经踩着小碎步,旋旋地来到了上海,只是,为什么我只能感到料峭的寒意,连不寒的杨柳风拂过脸庞时,身子都能打一个寒颤?我在蒙蒙的杏花雨中徘徊,雨丝细细密密地呈铺在冰凉的脸颊上,痴缠如梦。好像我又回到了如酥的江南,连飘散的雨,都能哀伤到了骨子里,搀和着血液,缓缓注入心室,化作一片看不见的网,然后蓦地收紧,百爪挠心,锋利的爪子撕扯着早已迸出裂痕的心脏,刻上累累的印记。
那一个日子终于来临了。我吻了吻沉沉睡在梦中的外公,他是如此的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只要再过一刻钟,就会睁开双眼,故作气恼地对着我和子裴说:“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
“外公,你知道吗,那堆平日里被你说的烂泥今天要成家立业了,他要成为别人的丈夫,再之后,便是别人的父亲,再过上30年,或许就是别人的外公了。外公,我才是那块腐朽的烂木头,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暗自发霉腐烂。”我喃喃地自语着,回答我的只要加湿器细微的“突突”声。
子裴握着君子兰的手,说“我愿意”的时候,我听见了心碎裂的声音,他的,我的,都一片一片从那个扑腾扑腾跳跳跃的地方跌落下来,化为齑粉,簌簌地往下落,不知会去往何方。我看见子裴为君子兰戴上戒指的那一瞬,他的眼神莫名地温柔,满满得好似要溢出来,如同在他眼眸中倒影出来的是秦烟的脸,然而转瞬便冷漠地寂寥了之后的时光。钢琴泠泠地弹奏出《婚礼进行曲》,在我耳里,竟带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萧瑟了一生。子裴终于把自己卖出了一个好价钱,给莫氏争取了一笔巨额资金,一笔足够撑着莫氏躲过这个严冬的巨额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