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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屠尽六万人,倒底乃是女子,她吓坏了罢……刘浓心情复杂,眼神却愈发柔和,裂着嘴角露齿一笑,轻声道:“烽烟兵戈,即乃如此,今日我不杀敌,他朝敌覆我土,定然杀戮我母,噬我妻女!此战乃不得不为,此屠亦乃不得不为,概因,自古战者,血肉之事矣!概因,此乃存亡之战,非存即亡矣!此亡,乃华夏族人之尽亡!”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六万人填谷泄河,便连他看了也毛骨悚然,何况身为女子的荀灌娘。
风卷草海低,在回谷风两侧,数万士卒正拿着各色物什掀土填谷,此事不难,仅需将谷内的尸山血海浅浅一埋,勿使瘟疫横行便可。盛夏方过,疫虫易起,切切不可大意。想来,待掩埋完毕,世间再无回风谷。
一时无言,稍徐,荀灌娘眸子缓缓一敛,瞥了瞥身侧的成都侯,眸中神色复杂万分,继而,幽幽一叹,解开脑后红绸,顿时,满把青丝飞瀑如雪,她却将绸布横握于两手心,以拇指夹住轻轻向左右一捺,便已将绸布捺平,璇即,将绸布比作对折,喃道:“战前,灌娘未觉何如,战后,忽而气泄,竟显惶恐。”说着,脸颊红了,也不敢看刘浓,挽住胸前、脑后乱飘的头发,系着绸布。两端齐整,已非方才一长一短。
刘浓拔了根青草,衔于嘴中,扭头看了一眼远方忙碌的回风谷,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沉声道:“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矣!荀帅应知,从战之前,刘浓亦曾惶恐,而此,并不为耻!若可使九州六合尽如江南,纵使刘浓惶恐不知生,此又何如!”
“女子与男儿同乎?”荀灌娘系住脑后红绸,打了个结,轻轻一扯,蓦然问道。
刘浓怔了一怔,继而,定定的看着她,答道:“同,亦不同尔!”
“狡诈!同即乃同,不同即不同,为何尚有将同而不同?”荀灌娘白了他一眼,将嘴边乱发别于耳后,眸子渐显灵动,嘴角带着不屑的微翘。半晌,盯着自己长长的腿,皱眉道:“经此一战,尚有何人敢娶荀灌娘!”
刘浓剑眉抖了抖,嚼着草根,注目远方红日滚青苍,裂嘴道:“如今荀氏安居于颍川,灌娘若已厌倦征伐,莫若卸却寒甲……”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