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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想什么呢!你脖上的坠子呢?”
扶瑄这才意识到,他生母南康公主的遗物,被母亲视作珍宝的坠子不见了。
母亲离去是在扶瑄四岁左右的事。
扶瑄只依稀记得幼年某一深夜,谢府上下突然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叫嚷声呼喝声兵器声把他从睡梦中催醒,片刻后他便被婢女抱去中庭,那里乌压压地围了一圈手忙脚乱的人,穿过人群,扶瑄的生母南康公主正仰卧在地,面色惨白已然说不上话来,婢女将小扶瑄放置在南康公主的怀里,南康公主把自己脖颈上的坠子取下,吃力地系到扶瑄的脖颈上,并用不成腔的语句努力叮嘱着什么,小扶瑄怔怔地望着母亲,不知一向优雅的母亲为何如此狼狈地倒在地上,却看见母亲的膝下漫开了殷殷鲜血,只可惜母亲的气息太微弱,周围人声又嘈杂,母亲最后的叮嘱,扶瑄听不清。
当晚,谢府行刺的杀手全部被击毙,侍卫撕开夜行衣与面罩,杀手身上的胡人纹身赫然显露出来,竟是鲜卑族的杀手!
王谢两家人推测,这批杀手奉命行刺新官赴任的大司徒谢全,但正巧谢全不在府邸,只可怜了身怀六甲的南康公主在混战中惨受波及,不慎跌倒,一尸两命。
谢全回府后,一贯宠辱不惊的他极少见地勃然大怒,抱着南康公主的躯体哭叹了三日三夜。
幸而一月之后赵氏经太医把脉确诊有喜,谢家上下的悲痛才被冲淡一些。自从正室南康公主先去后,谢全便一直没有纳新妾,也没有将赵氏扶上正位,“母亲”这个称谓,便一直为南康公主保留了下来。
对于母亲的意外,扶瑄当下是木然的,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痛楚就好似河底沉积的泥沙,被暴风漩涡不时地翻搅上来。痛楚总在夜深人静时像梦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梦中,扶瑄梦见那片失垦的菜园里长满了篱棘,母亲在其中种植青菜,双膝被棘刺划得伤痕累累,鲜血就这么一直顺着双腿漫散开来,母亲却全然不顾,抬起头向着扶瑄温婉微笑……
在扶瑄幼小的记忆里,他不知什么南康公主,只道是母亲只是母亲。母亲温柔娴静,端庄素雅,她的脸上总是漾着一抹温婉地笑容。母亲为人宽善大气,对谢全后来纳的妾房赵氏也如亲妹妹般关照。